第三一八章 濟南 南陽 松山(第4/7頁)

外面冷風一吹,李孟的酒勁已經散去,深揖的同時,兩眼盯著孫傳庭,等待這位孫先生的答復。

這次飲酒,本來是孫傳庭想要宣泄自己的怒氣和感慨,誰想到卻是李孟在這裏直抒胸臆,明明說的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可孫傳庭卻發現自己找不到理由來反駁,說話也不那麽理直氣壯。

自從被李孟擄掠到山東來,李孟沒有挑明用意,孫傳庭自然也不會說破,雙方就這麽心照不宣,但今日間李孟突然明說了出來。

孫傳庭知道李孟是要招攬,他也是打算好了如何回應—斬釘截鐵的拒絕就是,誰想到事到臨頭,卻發現自己心中並不是那麽堅持,而今天下間如此的模樣,在詔獄中自然是什麽事情也做不得,在這李孟的山東,反倒是大有可為。

每次改朝換代,都是極為巨大的災難,而這些仇視士子文人的流賊得了天下,肯定是災難,華夏的禮儀詩書,豈不是全要被他們丟棄到一旁,若是韃虜成了氣候呢,那結果更不能想象。

或許……孫傳庭遲疑了半天,才澀聲的開口說道:

“李大人,老夫醉了,難免失禮,今日就不送大人了。”

李孟直起身來,點點頭,淡然說道:

“不著急,今日李某所說的,孫先生在醒酒之後仔細想想,若是對這天下大難降臨袖手旁觀,那不必多說,若是想要做些什麽,不是李某誇口,這天下間也只有山東一處,先生可大展身手,告辭了。”

又是一抱拳,李孟轉身走出了屋門,方才他的語氣雖然是淡然,卻有一種斬釘截鐵的意味在,孫傳庭手中把玩著酒杯,盯著李孟大步走去的背影,嘴裏低聲念叨著:

“何去何從……何去何從……”

李孟走出院子,幾名親兵卻進屋子看了看,發現並沒有什麽異常,這才行禮退下,自有人來收拾這。

方才那些話,李孟也是說的氣血翻湧,激動以及,走出院子的時候這才感覺有些迷糊,顯然是這酒勁並沒有完全的散去,腳步虛浮,身子斜了下,邊上的親兵連忙過來攙扶,李孟卻已經是穩住了,開口低聲說道:

“不妨事,打盆冷水過來,洗洗就好。”

這名得了吩咐的親兵急忙的跑去,李孟站在那裏緩緩的調整呼吸,對身邊的另一名親兵說道:

“記下來,今後凡我批示的文卷文書,除特別注明之外,都抄錄一份給孫先生送來,孫先生若說了什麽,或者是寫了什麽,都記錄下來,轉給周揚和寧乾貴,以及內宅各一份。”

跟著李孟的親兵,除卻提供護衛作戰的精銳戰士之外,也有書辦出身的親隨,這些人類似於武裝參謀,隨時記錄李孟的命令,並且在第一時間內發出去。

方才和孫傳庭的一番對談,李孟心裏有數,最起碼這孫傳庭的態度已經是變了,幾個月前雖然和氣,卻拒人千裏,這次雖然是爭吵激動,但卻明顯是態度松動。

現在膠州營文武都是缺這種高層的人才,眼下地盤已經是緩慢但很穩定的向外擴張,地盤越來越大,兵馬越來越多,但真正能把事情管起來的人,少之又少,方面之才有幾個,但總領全局的沒有。

劉福來可以算是一個,可年齡不饒人,這時候,當日間老太監下令把孫傳庭從詔獄救出的動作,就顯得特別有遠見。

闖軍幾十萬眾南陽府和汝寧府活動一個多月之後,湖廣和南直隸的兵馬都是準備出動,闖軍反倒是退回了河南府,在洛陽以北的陜州和靈寶山區休整,這個動向在旁人看來是闖軍不敢和官兵交戰。

但在明眼人的眼中,闖軍的舉動卻是比從前理智了很多,在從前的闖軍就是一股勢大的流賊,行動絲毫沒有什麽理性,完全是任性而為,官軍卻可以從容調度,集中力量或者是在闖營疲憊的時候截擊。

可現在,闖營的兵馬一舉一動都頗為的有章法,知道休整,也知道避官兵的鋒銳,眼下的河南府一帶,已經沒有大明的任何官吏和軍隊存在,而且朝廷和河南各衙門也不再朝著這裏派人。

河南府一帶已經完全成了闖營的天下,地主豪強結寨自保,大大小小的流賊到處流竄。

而在湖廣一帶,張、羅聯軍已經是甩開了官兵的圍追堵截,也開始進入南陽府,現在闖王李自成的勢頭正是如日中天,從前李自成就是各路陜西流民的盟主,這次張、羅也是想去和李自成會合。

左良玉屯駐大軍於葉縣、舞陽,保定總督楊文嶽率軍駐紮在禹州,而河南巡撫李仙風則是據守開封,陳永福率領嫡系兵馬在汝州一帶布防,布置下這樣的防務,就是為了防止張、羅聯軍和闖軍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