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 朝鮮風雲:女兒之憂(第2/3頁)

李肆走了神,一邊李香玉暗自松了口氣,看來是脫難了。

漢城景福宮裏,另一位君王也在為自己的女兒擔憂。

“小女已許配他人,此事怕不太妥當啊。”

面對大清朝鮮事務大臣參贊,寧遠大將軍年羹堯的謀主左未生,朝鮮國王李昑就覺壓力山大,而左未生提到的一事,更如一柄鐵錘,砸得他腦子嗡嗡作響。

左未生要什麽?要他把大女兒和順翁主嫁給年羹堯的次子年富!

年羹堯此舉是為什麽,李昑不是昏君,對天下大勢也看得很清楚,年羹堯是想跟朝鮮扯上更深的關系。到時不止是以大清朝鮮事務大臣的身份伸手朝鮮,還能以朝鮮王室外戚的身份影響朝鮮內政。

這是赤果果地要在他這個國王腰上插刀啊,不管是為女兒的未來打算,還是為他自己的未來打算,李昑都絕不願松口。

“此舉的確悖離人情,損大王聲譽,可大帥結親心切,原本是讓左某來為大帥之女提親的,大帥想把女兒獻給大王,不求妃,只求嬪。”

左未生再度揮下一榔頭,李昑再怎麽深呼吸,也難抑制怒色上臉。

太欺負人了,年羹堯還想讓女兒來當朝鮮王嬪?嬪位雖不高,可他李昑只有一妃兩嬪。朝鮮在勛舊派沒落後,士子黨爭基本都圍繞王位繼承展開,妃嬪就是戰場。年羹堯塞個女兒來當王嬪,這是要公然奪國啊!一國士子還不得全亂了?

如果說是大清皇帝塞個公主來,也是有奪國之心,但這只算逼迫,不算侮辱,甚至還是在給朝鮮王國面子,可年羹堯算什麽?

這只是要挾,年羹堯的本意,還是要他李昑嫁女,李昑自然聽懂了左未生的意思。

“大將軍美意,小王自無不允,這也是小女的福氣。可此事從無先例,怕各方都會嘩然,徒擾大將軍。”

他虛弱地繼續表示反對,腦子卻急速開動,尋著應對之策。

“大王不必擔心,大帥與大王結親,也是我大清大皇帝所願。眼下妖魔南起,禍亂中華,大清樂見朝鮮與中華親上加親,因此大帥那一面,沒有什麽煩擾。至於朝鮮……大王權柄在握,定一國前路,也不該有什麽異議。”

左未生面冷語冷,雖是站在李昑的角度,威脅之意卻再明顯不過。

“若是國中有人敢質疑大王,亂朝鮮權柄,不止大帥要仗義助拳,盛京將軍是錫保,跟大帥有過命的交情,也奉大清之令,要保朝鮮一國安穩,到時自也會應變而動,大王千萬放心。”

李昑臉色已是煞白,放心?放心失國!?

年羹堯的威脅貨真價實,年羹堯自己就手握數萬大軍,遮斷朝鮮西面海道。眼下又得了朝鮮事務大臣之職,表明大清許可他在朝鮮便宜行事。而盛京將軍錫保再配合他,朝鮮……危矣!

李昑咬牙道:“小王直言,各方紛亂中,小王怕的還是南……南蠻側目。”

此時他只能把英華擡出來,話裏意思很明白,你們想奪朝鮮,就不怕英華伸手?只要英華伸手,不管是你的年大帥,還是大清,都要滾一邊去。

左未生哈哈一笑:“聖道皇帝正注視西域,在南洋還屯守著數萬大軍,水師也群聚南洋,正跟洋夷對峙。更加之安南有亂,三五年內,怕也無暇北顧。”

他再緊緊盯住李昑:“就算聖道皇帝有心染指朝鮮,大王,朝鮮人人心在聖賢,絕不願跟那禽獸之國同流合汙,毀中華道統。國人一心,又何須畏懼?”

李昑勉強笑道:“那自是的,我朝鮮與南蠻,本就勢不兩立。”

李昑當然不敢吐露心聲,朝鮮一國的根基就是聖賢道統,他要背棄這道統,自己這王位馬上就保不住。

左未生淡淡笑道:“那麽……年大帥之事?”

李昑乞憐道:“容小王與朝堂商議之後,再作定奪,可好?”

左未生也沒有窮追猛打,躬身長拜,悠悠出宮。

看著左未生離去,李昑眼中蕩起無盡的憤恨,但接著又被無盡的恐懼壓下,這壓力如此沉重,讓他眼瞳也轉投到書案上,不敢再注視那背影。

“先生,朝鮮王真會同意?”

慕華館裏,年羹堯長子年斌問。

左未生篤定地道:“他必須同意……”

年斌皺眉道:“可我聽說,有南蠻海商在全羅道投書,要求通商開礦,這事已經報到了朝鮮議政府,此事定有南蠻官府在背後推動,咱們能爭過南蠻?”

左未生搖頭道:“也就是一幫南蠻商人在自己跳騰,商人不過草芥耳,無足掛齒。即便聖道皇帝有心,遠水救不了近火。”

接著他再道:“不過南蠻終究是麻煩,我們不能坐等。聽說李昑正在推‘蕩平策’,借天下變勢之機,將原本的老論少論兩派捏為一體,合士子之心謀朝鮮未來。此勢……正是我們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