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二章 勤王(上)(第4/5頁)

種彥崧雖然久在沙場,但所經歷之事既不如種去病來得多也不如種去病來得殘酷,加上保養得宜,此時的容顏仍有少年時代的六七分光彩,但種去病卻是滿臉傷疤,又留了絡腮胡子,一手殘廢,心境又常常處在劇烈沖撞之中,不能如種彥崧般保持常人之態,可以說他是從容顏到氣質都徹底改變了,所以種彥崧竟然認不出他來,只是馬上還禮,看到種去病右手金鉤,喜道:“原來是大種將軍!”種彥崧早聽說這位大種將軍是因為欽服自己的祖父而改姓種,所以雖不知種去病是自己的哥哥,但心裏一向對這個大種將軍有幾分親近感。

種去病這時臉上卻半點親切也沒有,看了種彥崧幾眼,冷冷道:“彥崧兄不在洛陽,卻跑到長安來幹什麽!”

他既叫彥崧兄,種彥崧便也回敬了一聲“去病兄”,說道:“依照樞密院新令,自長安以東至於洛陽的防務都是我該管,之前嶽飛勢大,我守在洛陽寸步不敢稍離,如今東面的事情稍微緩和,彥崧才得以一路西來巡察至此,順道來拜見大元帥。”

種去病哦了一聲,說道:“彥崧兄,長安這邊沒什麽事情,你不用擔心。等會見過了大元帥,我看你就趕緊回洛陽去吧。”

種彥崧眉頭微微一皺,說道:“去病兄這是什麽話!你我各守一方,這長安雖是軍務交叉之處,算來還是我該管。該駐長安還是回洛陽,彥崧自有主張!”這句話卻是透著幾分不滿。他雖然服膺種去病的功業,但兩人均列位上將,種去病無權調遣他。

種去病哼了一聲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彥崧兄自己保重了!”說完就要入營,種彥崧叫道:“等等!”種去病問:“怎麽?”

種彥崧道:“我一路東來時,發現潼關、華陰、馮翊、渭南、臨潼五處,有七座大糧倉都有兵將奉大元帥之命把守。按理這些糧倉該由我接手,但駐守兵將卻不肯領命,說是要見了大元帥的帥令才肯放手。去病兄,此事你知道不?”

種去病不答,反問:“他們不肯領命,你又如何處置他們了?”

“按理,我就該將他們撤了!”種彥崧道:“不過他們畢竟領了元帥的帥令,我怕中間有所誤會,因此暫時沒動他們,這次到長安來便是要拜見大元帥問明此事,希望大元帥能下令讓我接手。”

種去病卻道:“這件事情你見到了大元帥最好別提,要不然我怕你會有罪受。”

種彥崧眉頭再次摶起,肚子裏有些脾氣了,稍稍擡高了聲音道:“去病兄!元帥這次實屬越權!我這麽做不是要沖撞他,相反,我正是要回護他!元帥威震天下,大漢軍中誰不景仰?我們都希望他能愛惜羽翼,免得落下個跋扈的惡名!去病兄素得元帥信任,若能從中委婉,也可保得元帥令譽!”

種去病哼了一聲,低聲道:“孺子不可教也!”

這句話聲音雖小,但種彥崧還是聽見了,怫然道:“既然去病兄不肯為元帥上逆耳忠言,那我自己去!”就要入營,卻被閽官攔住,他回顧種去病道:“我要入內拜見大元帥,還請去病兄引見。”

種去病冷冷道:“大元帥沒空見你。”

種彥崧一怔,隨即怒道:“你連通報都未曾,怎麽就說元帥沒空?”

種去病笑道:“我說元帥沒空,元帥就沒空!蕭字旗上下,誰不知道我種去病的話,就是大元帥的話!”轅門旁的閽將守卒聽到這話都跟著笑了起來,笑得種彥崧滿臉通紅,指著種去病要爭論時,種去病已經一拂袖,調轉馬頭入營去了。

他回營以後蕭鐵奴問起種彥崧來意,種去病大致說了,蕭鐵奴冷笑道:“這小子不知死活!”

“六將軍,管他作甚!”種去病道:“一個‘乖乖上將’,政壇上的事情他半點也不懂!礙不了我們的事,現在先讓他吃吃閉門羹,讓全軍知道六將軍的威風!回頭我再找人盯住他,若他敢有什麽異動,立刻拿下!”

正說著,親信來報:“元帥!盧大人來了!”

“盧大人?”種去病問:“盧彥倫?”

“是!”

種去病一聽心中一驚,蕭鐵奴卻笑道:“他怎麽來了!快讓他進來!”

不片刻盧彥倫滿身風塵小跑著進來,見到蕭鐵奴後老淚縱橫,抱住了大腿不放,蕭鐵奴笑道:“怎麽,京城待不住了?”

盧彥倫痛哭道:“六將軍!京城發生大變了!大變了!”

蕭鐵奴冷笑道:“老七把老大關了起來,對吧?哼!這事劉萼的信裏說了!”

“不是!那是信使出發之前的事情了!”盧彥倫道:“信使出發之後,京城……京城又發生了一件大變故!我一聽到消息就知道再不走不行了,因此連夜偷出城外,趕來稟告六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