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二章 勤王(上)(第3/5頁)

華元一六九一年春,阿魯蠻率領大軍進駐榆關,隨後便聽從樞密調度空身入京,他對中樞命令的遵守讓其他執政與在京大臣感到放心,而遼南大軍這支有生力量的到達也為京畿地區的軍民增長了底氣。

在阿魯蠻到達之前,河北乃至京畿地區一直處於嶽飛大軍的威脅之下,蕭鐵奴曾數次上書要求進入河南與嶽飛決戰,但所有的請求都被楊應麒嚴令拒絕。阿魯蠻進京以後,楊應麒卻即刻命他主持對抗嶽飛的中部戰場,漢軍與宋軍在這一帶的力量漸漸轉入平衡,嶽飛在內外兩重壓力下不得已放棄了內黃,不久趙構連發十二道金牌催他回京述職,在黃河戰線上的漢軍諸上將聞訊無不大大松了一口氣。

不過,楊應麒卻沒有下令乘勝追擊,相反,在嶽飛南歸後他便命淮北陸軍與東海水師暫停進攻,在建康的漢使也稍稍放寬了議和的條件,答應減少歲幣數額。南宋君相大喜,認為楊應麒果然是守諾之人,當廷便答應先在舟山群島開放榷場,作為過渡時期兩國的通商口岸。南北持續經年的傾國大戰,眼看就要進入尾聲。東海的商家又都忙碌起來,準備迎接那隔絕兩年後隨時會井噴的邊境貿易。

“完了……”劉萼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末日,對他的黨羽們說:“看見沒有!他們停手了!不對外打仗了,那就意味著他們要開始清理內部了!而第一撥要被清理的,肯定就是我們!”

“那怎麽辦?”他的舊部中有人問。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另外一個人說。

“可是,我們還能有什麽辦法呢?要兵沒兵,要權沒權!”先前那人說。

是啊,要兵沒兵,要權沒權,中樞有兵有權的人,沒一個肯幫他們了。

“不對!還有一個人!”劉萼忽然想起,“沒錯!還有他!眼下也只有他還有扭轉乾坤的力量!可是……可是如何拖他下水呢?不!不用拖!他自己也一定是想動手的,只是沒個由頭而已!”

在和盧彥倫秘密聯系上以後,劉萼火速派人前往陜西求見蕭鐵奴。

劉萼的書信到達蕭鐵奴手中時,蕭鐵奴正在終南山附近圍獵,種去病在旁問發生了什麽事情,蕭鐵奴將信交給他,種去病看了一眼就臉色大變,原來劉萼在信中詳細描述了京城發生的種種變故,說楊應麒囚禁至尊,欺瞞皇後,挾制太子,威脅議長,引邊帥入京,獨攬大權,又倡議復宋,覬覦神器,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請大元帥急速興兵勤王,以安大漢天下!

種去病不等將信看完便道:“一頭失勢的落水狗在亂叫而已,六將軍不必理會他。”

蕭鐵奴道:“他打什麽心思我們都清楚,不過他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就在這時又有信使快馬近前,卻是傳達樞密院的命令,蕭鐵奴不顧使者鐵青著臉就在馬上接了,打開一看,卻是楊應麒要他接到命令後便進京輔政,冷笑一聲道:“又來了!老七就這麽等不及麽?”對那使者道:“回去告訴老七!就說他六哥病了,暫時動不了!”

來使道:“大元帥能騎馬圍獵,怎麽也看不出是病了啊。若真有病,也得告知是何種病……”

他的話沒說完已經被抽了一鞭,蕭鐵奴在馬上居高臨下冷笑道:“滾!你大元帥生什麽病!輪到你來管!”

那使者離開以後,種去病勸道:“六將軍,七將軍現在終究是掌管樞密院,又是執政之首。咱們這樣頂撞他,於規矩不合。”

“規矩?”蕭鐵奴冷笑道:“什麽規矩,這些規矩還不都是他老七定的!他是我弟弟,我是他哥哥!憑什麽要哥哥去守弟弟的規矩!為什麽就不能讓天下人來守我的規矩!”

種去病不敢再勸,依舊隨行打獵,數日之後回到長安大營,忽有一隊騎兵上前,旗號乃是上將之制,再奔近一些,才看清旗號上寫著個種字,只是這種字字體比大漢軍方常制略小,種去病一見之下便知道是種彥崧來了,臉色微微一變。原來漢軍諸上將之中有兩位姓種,將帥士卒們私底下習慣上稱種去病為大種,種彥崧為小種,種彥崧為人沖虛恬淡,又佩服種去病所建功業,因此特請制軍旗時將字體縮小三分,以示尊重避讓之意。

這隊人馬只有十余騎,顯然種彥崧並未率領大軍前來,蕭鐵奴微微皺眉,對種去病道:“你看看他來幹什麽。”自己卻先回營去了。

種去病在轅門前等候,不久種彥崧奔近,種去病在馬上仔細端詳這個也漸漸步入中年的弟弟,心中不免一酸,原來二人同在西北供職已久,軍事上的合作也不止一二次了,但一直都沒機會見面,直到此刻才算是首次重逢。種去病心裏雖然激動,臉上卻半分也不流露,手一擺,嘶啞著聲音問道:“這位可是種彥崧將軍?久仰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