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宮變(第2/4頁)

趙元佐進了後宮,忽地發覺肩輿不是擡向慈壽宮方向,忙拍拍扶杆,喝道:“停下停下,這是往哪裏去?”

一直傍在肩輿旁邊的顧若離說道:“聖上,宮中有人欲不利於聖上,為安全計,請聖上隨奴婢出宮暫避!”

趙元佐又驚又怒地道:“顧若離,你這狗奴才,要造反麽?”

顧若離道:“奴婢怎敢,奴婢這可都是為了聖上著想呀。”他一面說,一面急急揮手,那些肩輿的內侍腳下如風,行的欲發的快了。一路下去,穿亭閣經殿宇,每過一道宮門,都有幾個內侍守在那裏,看情形早就受了顧若離囑咐似的,一見他們過來便急急打開宮門,根本不理會趙元佐的叫喊。

行至東門,靠近原太子宮後殿方向的角門兒,此處已是一片荒涼,平素少有人來,地面雖還潔凈,每日有宮人灑掃,宮墻頂上卻是早已長了小草,從琉璃瓦縫隙中頑強地鉆出來。此時已近冬季,草已枯黃,在風中瑟瑟發抖。

角門前停著幾輛馬車,老遠就有一股異味隨風飄來,好在天氣已冷,那味兒還不算太濃重。

“官家,為了您的安全起見,奴婢得委曲官家一陣兒了。”

顧若離一擺手,幾個力大身高的親信宦官立即一擁而上,將趙元佐牢牢抓住,先封了他的口,便將他拉上一輛車去,車前車後擺了幾只馬桶,原來這些竟是宮中運送五谷輪回之物的車子。

隨即就聽宮門開啟,外邊又有兵士喝問,驗看腰牌,緊接著便開關放行,驢車吱扭吱扭地駛了出去,壓著平整的青石板路碌碌作響。

陪在趙元佐身邊的顧若離這才輕輕籲了口氣,先舉袖輕輕拭去鬢邊的冷汗,再掀開車簾兒往外面看了一眼。趙元佐怒瞪雙眼,瞧見顧若離舉袖間,袖中隱見寒光閃閃,也不知他暗藏利刃是為了應變卻敵還是準備事敗自殺,這時一掀簾子,又看見車子外面早有騎馬的步行的十余條大漢隨行於側,想來另一側也是這般安排,看那些人身材高大魁梧,非禁軍中不出這樣的好漢,一個個腰間鼓鼓囊囊,俱都是暗藏利刃的模樣,想來是宮外接應的人馬了。

見車中有人向外探望,那些人中一個首領模樣的人向車中微微一點頭,顧若離這才放心地放下窗簾,親手取下趙元佐的塞口布,陪笑道:“官家,奴婢方才得罪了。”

趙元佐一向喜怒無常,情緒多變,此時身落敵手,反而冷靜下來,他直勾勾地盯著顧若離,問道:“你是受皇弟德芳所命麽?”

顧若離陪笑道:“岐王遠在關中,奴婢怎麽見得到岐王呢,這是朝中文武大臣們眼見國家勢危,不得已而為之的法子。”

趙元佐恨恨問道:“都有何人?”

顧若離道:“曹彬、潘美、羅克敵……,呵呵,咱們這去的就是潘將軍的府邸,到了那裏,聖上自然就都清楚了。”

趙元佐呼出一口氣,慢慢閉上了眼睛。

既然有潘美參與,他倒不虞自己會被殺,潘美此人雖戰功卓著,乃是戰場上的一員武將,但是做事有所為,有所不為,是一個真正的大丈夫,昔日他皇伯父趙匡胤陳橋兵變,揮師返京,搜出周世祖柴榮的兩個兒子,簇擁趙匡胤謀反的眾文臣武將皆示意斬草除根,唯獨潘美扶柱不語,面色不愉。趙匡胤見了,也覺得欺侮孤兒寡母,取了人家江山就已經很過份了,再斬殺人家幼子未免有違天和,遂拒絕了眾將領。柴榮遺下的第二子尚年幼,又被潘美帶回家中撫養,以之為倒,改名潘惟正,視若親子一般,如今業已成為一個年輕的武將了。

本朝開國的立國功臣,而不怕皇帝猜忌,親自撫養先朝皇帝子嗣,這樣的人物,古往今來又有幾人?所以一聽潘美也參與其中,趙元佐就知道,自己必無殺身之禍,只是……連潘美也參與其中,難道我這個皇帝真的當得那麽失敗?

“好,好好,國朝本出自太祖之手,今還於太祖之子,亦是天理正道。”趙元佐慘然一笑,便閉目不語。

宮門一封,顧若離留在宮內的小內侍便立即飛奔出去,向殿前都虞侯翟沐絲報訊去了。

在諸位武將的策劃之中,上策是把悄無聲息地把皇帝控制起來,然後控制整個內廷,再與關中岐王取得聯系。如果事情有變,則執行第二計劃,由殿前都虞侯翟沐絲,利用當值的機會,以他控制的力量,迅速繳除其他指使、都虞侯的人馬,以武力掌控內廷。如果這樣也失敗,才動用最後一步,用曹彬、潘美、羅克敵三位樞密院長官,調動禁軍實行兵變。

而禁軍沒有皇帝詔命,合斟虎符,根本是調動不得的,三位將軍倚仗的只是他們對禁軍中一些將領的掌控力,在皇權衰落,軍心動蕩的情況下,大多還是很聽從調動的。這樣一來就是下下策了,與忠於皇帝的兵馬一場惡戰,勢必鬧得滿城風雨,使得汴梁形勢雪上加霜,不利用岐王就位,更不利於安撫邊關眾將,尤其是國舅李繼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