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蘇秦張儀

這個年宋夏遼三國許多人過的都不安寧,趙光義尤其如是。西川已經派去了重兵,可是這一次剿匪遠比以前困難,雖然調撥了大批的兵力和物資,但是迄今為止,成效不大。

其中緣由除了亂匪的四處活動已經把西川的官僚體系打亂,使其不能正常運行之外,亂匪不同於以往的做法起了極大的作用。以前,趙得柱是亂匪頭領的時候,完全就是一副流匪做派,他們即便打下一座城池,也並不據守,搶掠一番後不待官軍趕到便即離去。

那時的剿匪通常都是朝廷大軍入山掃蕩的過程。趙得柱中死後,朝廷本以為這是對叛匪的一次重大打擊,想不到童羽繼任後卻比趙得柱更加難纏。童羽自從坐上了義軍頭把交椅之後,改變了以往打完就走、四處流竄的做法,他每打下一座城池,除了搜刮府庫豪紳以充軍備外,還開倉賑糧,廣澤百姓,代行官府職責。

他進攻時所選擇的城市也不再是就近就便毫無目的,而是優先選擇影響重大的、和他已占據的城市可以互為犄角互望相助的地方。與此同時,他還在巴山蜀水險涉難及之處開始建立根據地,讓老弱病殘和婦孺都留守在這些建在深山大澤深處的山寨裏,手下只留忠勇敢戰之士,同時對這些人馬進行整編,建立了驍雄、驍勇、驍戰、驍勝四支軍隊,每軍只有兩萬人,人數雖然少了,配備的武器裝備卻相對精良了,戰鬥力十倍於從前。

同時,童羽還加強了軍紀方面的貫徹,以往破城得勝後,說是只搶豪紳權貴,其實小康人家,若家底殷實,也難免做了池魚。有那人家女子姿色出眾的,亂軍入城,也難免有人起意禍害。雖說這些造反者原本都是家徒四壁的尋常百姓,可一旦手中握住了刀把子,其兇狠貪婪實不遜於匪盜。

而童羽嚴肅軍紀後,每破一城都要求秋毫無犯,所需補給先盡府庫取用,不足時便號召百姓檢舉當地為富不良的奸商豪霸,抄沒他們的家產以補不足,若有剩余便賑濟百姓,而那些聲望良好的縉紳人家,哪怕家資百萬他也決不取一文。

這一來童羽的軍隊大獲民心,以往攻打一處城池時,當地的豪紳巨賈都不遺余力地在人財物各方面支持官府,如今則大大不然,有時攻取一座城池確實如同成都知府周維庸所說的旌旗所至,望風而降,連一點象樣的抵抗都沒有。

而義軍中坐第三把金交椅的王小波則成為童羽最為倚重的幕僚,為他提出了“吾疾貧富不均,今為汝均之。吾疾苛稅之重,今為汝減之,吾疾耕者無田,今為汝分之”的三吾口號。他們也確實是這麽做的,每到一處賑濟貧窮、免減捐稅,分田分地,由此大獲民心。

童羽的一系列做法,使這群到處流竄的亂匪開始具備了一支正規軍隊的模樣,而王小波的一系列做法卻使這支軍隊又具備了政權的特征,這使得朝廷對西川那些泥腿子再也不敢等閑視之了。

河西那邊的情形也開始變得復雜起來,趁著遼國和夏國在豐台山地區發生了沖突,潘美組織了幾次反擊,雖說他現在兵力有限,而且不占地利,還是取得了一定的戰果,夏軍被迫放棄了橫山東線前哨的一些堡寨烽燧,不料宋國這邊剛剛占了上風,遼國那邊馬上停止了進攻。蕭太後的使節這時也趕到了夏國,雙方開始展開了談判。夏國一面與遼國談判,一面集中兵力,對宋國這邊又發動幾次反突擊,奪回了一些堡寨,雙方勝負摻半,總的來說,目前仍是一個僵持的局面。

一個西南,一個西北,讓趙光義傷透了腦筋,新春的大假剛剛放完,一大早開完了朝會,他馬上留下了軍政各界的幾位首腦人物,在文德殿議起了這兩件令他頭痛不已的大事。

待幾位大臣施禮已畢,趙光義開門見山地道:“諸位愛卿,如今西川糜爛,河西膠著,朝廷分心兩顧,頗為吃力啊。西川乃朝廷腹心之地,逆匪作亂於西川,則荊湖雲貴乃至關中都不得安寧,此腹心之患不可不除。河西楊浩謀反,無視朝廷,此乃大逆不道之舉,亦不可不誅而儆天下,然當前局勢,西南西北兩地作戰,誰主誰次,誰輕誰重,諸位愛卿有何見解?”

對於軍事,樞密承旨曹彬作為軍方最高首腦自然應該首先表達自己的意見,當即出班奏道:“聖上,西川百姓聚眾謀反,其遠因是我朝當初並取西川時殺戮過重,王全斌又縱兵為匪,四處劫掠,以致激起民怨,近因則是我朝一統西川後,前蜀之苛捐雜稅未予取消,百姓生活艱難,生計無著,鹽茶政策又出了大問題,如此種種,導致民冤沸騰,此時又天災頻生,方才揭竿而起。

說起來,西川亂匪,不過是一些走投無路的草民為討口食而縱掠四方罷了,其危害較之河西天壤之別,故而臣以為,對西川亂匪,當剿撫並用,一方面對冥頑不靈者以重兵圍剿,一方面取消苛捐雜稅、調整西川鹽茶政策,施糧賑災,切斷亂源之根本,則禍患自然消除。而河西楊浩本為宋臣,卻據地謀反,此獠不誅,何以警天下?如今楊浩剛剛稱帝建國,根基淺薄,又與遼人交惡,正是天賜良機於我朝,朝廷應當穩住北朝,以重兵討伐河西,畢全功於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