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幽會”

永慶見他不能動作,心中不免焦急,可她也知道,楊浩是外臣,輕易靠近不得自己。

她靈機一動,計上心來,似乎想要站起身來,卻做出雙腿發麻站立不穩的樣子,楊浩見機,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她,永慶公主立即低低說了一句:“伺機與我一唔!”

只一句話的功夫,王繼恩就披麻戴孝,像一只白貓兒似的躡著手腳飄了過來,楊浩收手,滿臉戚容地道:“公主節哀,請保重玉體。”

王繼恩細聲細氣兒地道:“公主若是身體不適,且請稍作歇息。”

永慶公主搖了搖頭,低聲道:“本公主去一下西偏殿。”說罷輕輕退到了一旁。

殿西盡頭是宮中方便之處,皇親國戚、文武大臣們為皇帝守靈,可也不能不吃不喝、不拉不撒,誰有些內急,都是去西偏殿的五谷輪回之地方便一下,王繼恩聽了連忙退開一步,永慶公主便向西偏殿走去,始終不曾再望楊浩一眼。

楊浩神色如常,回到原位跪下,隨著唱禮官的呼喝祭拜如儀,心中暗暗揣測:“公主行蹤如此詭秘,要與我私下會晤,做什麽?”

楊浩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永慶公主回來,還是想不透其中原由。皇帝一家人雖然都住在大內,可是帝王家庭重門疊戶,規矩森嚴,可不是尋常人家的三間瓦房,東西屋住著,這屋放個響屁對面屋都聽得清楚,害得新媳婦過門兒放個屁都得零揪。

趙匡胤的死因,楊浩一清二楚,卻不認為皇後和公主、皇子們也知道,就算他們知道,也沒有找到自己頭上的道理,在世人眼中,自己可算是南衙的人,永慶公主如此詭秘,到底要幹什麽?

永慶公主伺機睨了楊浩一眼,楊浩卻再不看她一眼。如今宮中,最為趙光義注意的就是楊浩,暗中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他,他怎有可能與公主相見。永慶公主揣摩不出他的心意,暗自焦急不已,卻也不敢再向他做些暗示。

過了一會兒,焦海濤來到殿角,向楊浩微一示意,楊浩看見,便起身走過去。焦海濤小聲道:“大人,棚匠們已經到了。”

楊浩點了點頭,便向殿外行去。到了殿口兒,王繼恩不知從哪個角落蹭地一下躥了出來,假意碰個正著,點頭哈腰地道:“哎喲,大鴻臚,這是往哪兒去。”

楊浩向他點點頭,淡淡地道:“棚匠們已經到了,本官去張羅一下。”

“哦……,好好好,碗兒……”

一個小黃門從殿門邊站了出來,王繼恩道:“碗兒,侍候著大鴻臚,靈堂裏邊諸事繁雜,離不得大鴻臚,有什麽事,你跑腿傳報一聲。”

楊浩淡淡一笑,起身出了大殿。

那時有什麽紅白喜事,要搭棚兒,迎來送往要搭棚兒,慶祝開業也要搭棚兒,這棚兒常以彩帶縛木,結常青松、柏枝及五色彩旗於其上,形似過街牌樓,每年正月十五觀花燈,七夕乞巧、八月中秋、元旦除夕更是滿城重結彩樓,以為慶祝,所以汴梁城中棚彩業非常發達。

楊浩一瘸一拐的去見被選進宮來的棚匠們,小黃門碗兒便寸步不離地跟著。到了外面,就見一個小鼻子小眼的市儈商人,領著一幫紮圍裙、穿短衣的工匠,帶著各式的工具正等候在那兒。

焦海濤快步上前,說道:“大人,這位是侯掌櫃的,是這些棚匠的工頭兒。侯掌櫃的,這位就是大鴻臚,還不上前參見。”

那個侯掌櫃的連忙上前見禮,陪笑道:“大鴻臚,這些……都是東京城裏手藝最好的棚匠,哪怕搭個三門大棚兒,中間走車、兩門過人,也不需一斧一鋸,搭出的棚兒上邊有頂,兩旁有挑角,全部用杉木杆兒搭架子拉撐,外縛柏枝而成。木杆不鋸不釘,平地搭棚,不刨坑,不栽樁,全憑繩索捆綁,牌樓立好,風吹不倒,人推不散……”

他比比劃劃地說著,幾個外人不易察其奧妙的動作便在手勢中帶了出來,楊浩看了目光微微一閃,淡淡地道:“這有什麽好吹噓的?皇宮大內,允你們拎著斧鋸鑿子,滿地的鋸木刨坑麽?正是要你們這樣的手藝,才要你們來。侯掌櫃的,所需木杆兒多長多粗,你們都丈量好了,在宮外弄好,然後搬進來搭棚,這棚兒得從內廷、靈宮,一直搭出午門去,直到禦街盡頭,時間可有限得很,你們打算怎麽個紮法,走,本官一路指著地方,你給本官好好說著,可出不得半點紕漏……”

說著他也做了個不引人注意的動作,眼角微微向下一沉,在旁邊豎著耳朵傾聽的那個小黃門身上一頓。

侯掌櫃的目光微微一閃,點頭哈腰地道:“大鴻臚放心,大鴻臚放心,小人們雖只是掙口辛苦飯吃,做事還是勤勉的,白綾、白布、白綢、白紗這些應用之物,以前紮棚兒可都是主家出的,小人們小本經營,買不起那許多貴重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