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仁刀、霸刀、法刀!(第3/5頁)

再者說,他是被當場抓著,身上只有區區幾文錢,他說的嫖資何在?若這少女真是娼妓,難道還大方到事後才向前要錢?自那少女帳中可是甚麽都沒搜出來,可謂一貧如洗。再者,他的那柄刀子從何而來?這些羌民入谷時都搜過包裹和身上的,喚來那賭場夥計一問,在楊浩的官威之下,那夥計便乖乖指認了那把刀子本就是他尋常攜帶的。又有當場將他擒獲的李興的證詞,人證、物證、受害苦主俱在,他還如何狡辯?

本來那花無月還要故伎重施,想在楊浩面前抵賴一番,煽動百姓的仇羌情緒,楊浩將他心意看得明白,他只胡言了幾句,便擺出酷吏嘴臉叫人掌嘴,幾板子下去,打得花無月兩頰赤腫,鼻血直流。這人雖然是個潑皮,卻沒有一般潑皮的那股狠辣勁兒,一挨了打,登時就軟了,乖乖地將事情經過一一招認出來。

旁邊書邊急急書寫,待案子審罷,讓他畫了押,落了供,楊浩便霍地立起,大聲說道:“諸位鄉親,朝廷在這裏設州置府,你們在這裏安家立業,今後少不得要與橫山諸羌往來。羌人之中,確有一些刁頑驕橫者,以為我蘆嶺州軟弱可欺,仗勢劫掠。這樣的奸惡之徒,唯有以刀兵相待,削其氣焰。但,對於良善百姓、尋常人家,亦是我大宋子民,卻應一視同仁,不可因其羌人身份而予欺壓。

羌人,自隋末唐初東遷以來,在此已生活數百年之久,是這裏土生土長的百姓,這裏,是他們祖祖輩輩生活、生長的地方。我數萬北漢移民,要在這裏落地生根,與本地百姓就要和睦相處。在這諸族雜居之地,百姓們理應平等相待,官府若是偏袒一方、貶抑一方,便是在兩族之間堆起一道永遠無法彌合的深溝高壑,兩族之間,相互仇視,挾怨爭鬥,從此永無寧日了。是以本官眼中,不分漢人羌人,只分敵友,只分大宋子民與否。花無月強奸民女,行兇殺人,罪無可恕。依我大宋律例,應判斬刑!”

百姓靜默了一陣,隨即便發出歡呼之聲。盡管有人只分遠近,不問情理,但是通情達理的畢竟占著多數,尤其是這話是楊浩說的,那在他們心中的份量又自不同,蘆嶺百姓,對楊浩可是已經到了一種盲目信任的地步。

花無月聽得渾身發抖,臉色慘白,撲在地上只想叩頭求饒,只是雙頰赤腫,牙齒松脫,支支吾吾的想要哀求也是不能。程德玄牙關緊咬,臉色鐵青,坐在那兒一言不發。楊浩知道這番意見相左,必是得罪的他狠了,可是大是大非之前,他含糊不得。

再說,在此非常之地、非常之時,為了這蘆嶺州能夠立足生存,他做的許多事都不可能完全看開封的臉色行事,故而不免有所欺瞞,而蘆嶺州上下,只有程德玄這一個人,是他頗為忌憚,不敢信任的。他已生了將這程德玄擠走的心思,也就斷了與他交好的念頭。

楊浩待百姓們歡呼一陣,雙手虛擡,向下微微一壓,四下裏立即寂然無聲,就連那些新依附的羌人也是令行禁止,整齊如一。

楊浩提氣又道:“依我大宋律例,凡按律當斬者,當循復審之制,州府定罪,上奏官家決斷,禦筆朱批,秋後問斬。但,非常時行非常事,本官兼任本州團練使,此案是因戰俘降民而起,是以本官亦可以軍法執刑。來人呐!”

應聲走上的,不是提著鬼頭大刀的紅袍劊子手,而是兩個青衣箭袖的蘆嶺民壯,各佩腰刀一把。兩人大步走上前來,向楊浩單膝跪地,抱拳行以軍禮道:“請團練使大人下令。”

這句話一出,楊浩現在執行的就是軍法,而非民律了。楊浩把大袖一揮,沉聲喝道:“把罪囚花無月拖下去,斬!”

程德玄矍然一驚,雙眉微微一挑,隨即便禁不住暗暗冷笑起來。那兩個民壯轟應一聲,拖起體如篩糠的花無月,便扯到了左近處。那裏本有一棵粗可合抱的大樹,大樹已被鋸下蓋了房子,地上留著磨盤大的一個樹墩,正好充作砍頭台。

這兩個民壯是真真正正的漢人,雖說原本是個拿鋤頭的農民,可是幾仗下來,也已心硬如鐵,殺個把人眼皮都不帶眨的,其中一人把五花大綁的花無月往樹墩上一按,使腳踩住他的後背,另一個漢子抽出刀來,“嗨”地一聲,刀如閃電,便向他頸上剁了下去。

“篤”地一聲,那刀破開腔子,直劈進樹墩裏去,一顆人頭咕嚕嚕地滾到地上,鮮血塗滿了整個樹墩,那無頭死屍像割了喉的雞般抽搐了幾下手腳,便沒了聲息。這是楊浩第一次對他帶出來的百姓開刀,一時間,滿場肅靜,鴉鴉無聲。

逐浪川前揮刀斷橋,那是仁者之刀。在百姓們眼中,楊浩是他們真正的父母官,為了他們可以拋卻自己性命的大仁大義之人,令他們感恩戴德,衷心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