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見紅

“眾位將士,我蘆嶺州百姓的身家性命,全賴眾將士英勇殺敵方得保全,我等小民無以為報,今壯士歸來,敬獻美酒,聊表我等謝意,請大家痛飲美酒,幹!”

李玉昌說完,捧著酒碗一仰脖子,“咕咚咕咚”便將那碗酒喝了下去。北地男兒,有幾個不好酒的?更遑論楊浩這些隨從侍衛大多從草原上來,更是嗜酒如命。

李玉昌拿出來的是陳年佳釀,嗅著酒味兒便令人饞涎欲滴,一見李玉昌已舉碗痛飲,眾將士轟應一聲,舉碗便喝。百姓們這般恭敬歡迎,讓他們從心眼裏感到歡喜和光彩,這碗酒喝的甜,心裏更甜。

楊浩可就有點為難,整整一瓶子酒呐,他皺著眉頭看看自己怪異的“酒碗”,眼見眾百姓都殷切地看著他,盛意難卻,只得硬著頭皮舉起瓶兒來,也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這一瓶酒喝了半瓶,就實在喝不下去了,好在他這是瓶子,也不怕別人看出來沒有喝完,楊浩猛一仰頭,做出將酒飲盡的模樣,然後便把酒瓶往李玉昌手中一塞,笑道:“多謝李員外,多謝諸位鄉親。保境安民,本是我蘆嶺團練的責任,鄉親們實在是太客氣了,如今我蘆嶺壯士剛回來,也需休整歇息,大家亦各有事做,請回吧,都請回吧。”

楊浩向眾百姓商賈拱手道謝,向前來迎接的團練副使李光岑使個眼色,二人翻身上馬,再向百姓們拱拱手,便自百姓們閃開的道路中間飛馳了過去。

李玉昌站在路邊,正笑容滿面地看著軍士們入谷,唐焰焰滿心歡喜地擠到他的身邊,劈手便將那瓶兒奪了過去。

李玉昌先是一怔,待看清是她,不由奇道:“焰焰,你做什麽?”

唐焰焰滿心歡暢,向他扮個鬼臉,笑道:“舅舅,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一會兒我自己回去。”說罷便閃進人群,溜得不知去向。李玉昌搖搖頭,無奈地一笑,他這個甥女兒,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打小兒就被唐家的長輩們給慣壞了,他拿這個甥女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唐焰焰捧著瓶兒,三轉兩轉繞到一個無人之處,躲到一塊大巖石後面,舉起那瓶兒搖了搖,聽得瓶中酒水響動,唐焰焰失望道:“沒有喝光啊……”

她歪著頭想想,又展顏笑道:“奶奶只說此瓶是祝禱巫神,施過了法的,用它飲酒便成,又沒說一定要飲多少,想來……就算只喝一口那也是使得的。”

她咽口唾沫,緊張地看看那瓶兒,將瓶中剩下的酒水倒在地上,然後瞪大一雙俏眼,將手中的瓶兒向巨石上奮力一擲。

“當”地一聲響,那瓶兒彈起半天高,唐焰焰的一雙俏眼登時就直了……

……

楊浩回到知府衙門,一應武將都在,文官和幕僚卻只一個範思棋在身邊,不禁奇怪道:“思棋,程判官和林老他們去了哪裏?”

範思棋忙躬身道:“回稟府尊,近來我蘆嶺州得了大量的獸肉、皮毛、弓弩、刀劍、牛羊馬匹和財寶,此外又得了數千橫山諸羌的百姓,各種物資的儲放、新納百姓的安置都是急事,幾位主簿忙的不可開交,如今正在後谷中處理這些事情。至於程大人,因為現在人口突增,安置上又不及時,近日接連發生了幾樁行竊、搶劫、奸淫婦人的案子,也正在調查處理。”

楊浩眉頭微微一皺,說道:“都是些什麽人犯案?”

範思棋道:“大多是本州漢人,有的是因為泄憤復仇,有的則是鄉間痞賴,欺那羌人百姓盡是俘虜,所以肆意胡為起來。”

楊浩怒道:“豈有此理,亂世用重典,對這些渾水摸魚、趁火打劫者,真該施以重刑,他們才知安分守己,你去,把幾位主簿和程判官都找回來,本府要了解一下這幾日州中情形。有些事情,不及時宣諭引導,看來是真的不行。”

範思棋連忙應聲退下,楊浩又向柯鎮惡等人問起谷中防務,見他們對訓練、防禦安排的井井有條,便和顏悅色地嘉勉一番,這才屏退眾人,只讓李光岑一人留下。

候眾將官退下,楊浩把李光岑讓到主座上,自己在側首坐下,說道:“義父,如今我蘆嶺民團聲威正盛,氣勢如虹,方才在谷口所見,許多青壯百姓都有願受招募,從軍入伍的意思,我們如今是趁熱打鐵,組建軍隊的時候了。”

李光岑聽說可以組建正式的軍隊,心中亦覺喜悅,但他略一思忖,不禁猶疑道:“浩兒,朝廷委你為蘆嶺知府兼州團練使,本有組建廂軍之權,然而卻不曾撥付你衣甲兵器,顯然這知州才是你的正差,所謂團練使,只是一介虛銜,並不想你真正擁有一支軍隊,如果你貿然組軍,會不會引起……趙官家的忌憚?”

團練使的地位低於節度使、防禦使,高於刺吏,論職權,節度使相當於現在的大軍區司令員,防禦使相當於省軍區司令員,而州團練使便相當於軍分區司令員,的確是有權組建地方軍隊的。但是兵員、建制、軍餉、武備方面,也由朝廷統一批準和安排,而這些,朝廷的旨意上從未提及,很顯然是虛化這個職務,只是給了他一個虛銜。他想通過正當途徑組建軍隊,除非朝廷明確下旨,否則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