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特區(第2/6頁)

楊浩一時有些茫然起來,李光岑恢復了平靜,淡淡一笑道:“浩兒,為父知道,你其實還是有些不太相信,也不會這麽快接受我。你相信日久人心,老夫卻相信一見如故。老夫不勉強你,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真心實意地喚我一聲‘義父’,那麽……老夫就再無遺憾了……”

說完,他打馬一鞭便馳下了山坡。山坡下,木恩等十幾個大漢正靜靜地佇馬等候……

……

這次與野離氏的會面,楊浩已成功地說服了蘇喀,為蘆河嶺的百姓們暫時解決了來自黨項七氏的危機。蘇喀已同意回去後約齊七氏族長,來晉見李光岑大人,同時派遣信使,“再一次”向夏州“臣服”。

草原上的戰爭遠比中原要簡單的多,這倒並非因為草原上的人心思簡單,而是因為草原上的社會結構、政治架構與中原的農耕社會完全不同,體制遠沒有中原那樣健全,頭人也無法對部屬像中原那樣進行嚴密的控制。

所以草原上的戰勝者只需要臣服,沒有可能去對戰敗者進行完全的控制和管理。你臣服了,那就在你的族群活動區域內夾起尾巴老老實實做人就是,仗打完了,你過你的日子,我過我的日子,松散的社會結構、逐水草而居的流浪生活,使得各部仍然擁有相當大的自主權。因此黨項七氏只要拱手臣服,戰火就會消散,而黨項七氏對本部族仍然擁有絕對的控制權,而不會受到夏州李氏的挾制。除非,夏州打的是滅族的主意,或者吞並諸部,而現在的夏州,絕對沒有這樣的實力。

楊浩要求黨項七氏向夏州臣服,當然只是權宜之舉,盡管如此,他還是費了好大力氣才說服了倔強的蘇喀及其族中主戰的諸位大人。楊浩開出的條件、描繪的前景,的確讓這些骨頭最硬的草原漢子也無法拒絕。

黨項七氏原本就極貧窮,夏州要求他們每年供獻的牛羊、皮毛、財帛數量又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承受能力,所以忍無可忍時他們就發兵反叛,被打敗了就繼續苦捱,這個戲碼總是周而復始的不斷重復上演著。

楊浩要他們暫且對夏州表示臣服,偃旗熄鼓重回牧場,然後暗暗積蓄力量,待到兵強馬壯,軍械齊全,那時再七部會盟向夏州發難。至於這臥薪嘗膽、蓄積力量的途徑,就著落在蘆河嶺上。

草原上的物資,其實販賣到中原是有暴利可圖的,問題是與中原的通商途徑一直是牢牢把持在夏州手裏的,黨項七部只能把他們的物產廉價出售給夏州,由夏州輾轉運去中原販賣,這些物產即便經過折氏地盤再進入中原,中間層層抽取重稅,最終所得仍比付給黨項七氏的金錢超出十倍不止。

夏州拓跋氏實際上是抽了黨項七氏的血灌輸到自己的血脈中,保證了他們始終比其他七氏強大,黨項七氏一面把自己的敵人培養壯大,一面苦於無法掙脫他們吸血似的盤剝,卻始終找不到一個解決的辦法。公開抗拒夏州,又無法擊敗夏州,他們得到的不但是夏州的征討,而且連鹽巴、鐵鍋、布匹等一些生活必需之物都要失去著落。

楊浩的意思是,蘆河嶺是漢人之地,無論是麟州楊家還是府州折家,都沒有可能限制蘆河嶺漢民的經商采買。而且折楊兩家看似彼此關系牢不可破,其實也並非鐵板一塊,彼此之間也是有所忌憚的,都不願把觸手伸入對方的勢力範圍,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沖突,這樣一來,雙方就人為的產生了重重障礙,而蘆河嶺的漢民卻可以成為中間的緩沖。

府州折家實際上與夏州李氏同出一源,都是鮮卑皇室後裔,而麟州楊家才是真正的漢人。彼此統治階層的文化差異、族群差異是他們產生芥蒂的一個方面。另外,楊家勢力崛起的歷史因由也是一個方面。

麟州原本是折家管轄的地盤,幾十年前,正值天下大亂,折家也為強敵攻擊,為了護住折家發跡的大本營府州,折家被迫收縮兵力,將大軍從麟州撤了出來,麟州一時形成權力真空。

當地大豪楊信早就組建了私家軍,最初只是為了在亂世中自保。如今麟州群龍無首,他便占據府城,自封刺吏,統治了麟州全境。待到折家解決了強敵騰出手來,楊家已經在麟州站穩了腳根。

出於種種考慮,折家沒有用武力奪回麟州,而是選擇了與楊家結盟,他們雖然出於共同的利益關系和對夏州李氏的忌憚而結成了親密同盟,但是彼此之間的關系畢竟不能如同一家,而且他們在結盟的同時,在彼此邊境原本也都屯結重兵以做防範的,對往來兩州的行商客旅更是限制極嚴,這種狀況直到比折禦勛年長一歲的大姐嫁給了楊信長子楊繼業,這才緩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