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九章 皇家官司(第2/2頁)

皇家人自幼就不像普通人家兄弟姐妹一樣可以朝夕相處,血緣親情淡薄,成年後相見更加不易,再被近臣三言兩語挑撥,對其生厭不欲相見甚至更加冷落的也大有人在,所以縱然是皇親國戚,也少有肯得罪皇帝近臣的,也就義安郡主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眼見楊帆插手,還要無比強硬。

武則天命楊帆帶那郡馬進宮,想了想又叫內侍去傳廬陵王來。廬陵王一直住在東宮,和太子弟弟比鄰而居,明擺著等兄弟給他騰位置呢,只是官場朝廷更加講究體面名義,一時還找不到個合適的契機。

聽聞母皇相召,廬陵王趕緊穿戴整齊,隨那小內侍往後宮裏走,悄悄塞了些銀錢給那小內侍,再探問母親為何相召。那小內侍知道他將來必為太子,再接下來就是天子,倒不敢難為他,可這小內侍當時在宮外候著,也不明白皇帝為何相召。

小內侍想了想便道:“奴婢也不曉得,只知道楊帆將軍入宮一趟,隨即急急出去,聖人便傳口諭召王爺進見了。奴婢瞧聖人似乎隱有怒意,王爺還是小心著些才是。”

李顯聽了便是心頭一緊:“母親不悅?究竟什麽事惹得母親不悅,楊帆剛剛出入過麗春台,隨即母親傳我,那定是楊帆說過什麽了,楊帆能說什麽呢?重潤說楊帆和武三思關系密切,可……裹兒已經許為梁王兒媳,梁王不會對我有所不利吧?”

李顯忐忑不安地到了麗春台,謙卑地向母親行了一禮,道:“不知母親召喚兒子有何吩咐。”

武則天沉著臉道:“坐著吧,朕也不甚了然,等你女婿來了再說!”

“是是是!”

李顯退到一邊,有內侍搬來錦墩,李顯輕輕坐下。心道:“女婿?不知是哪個女婿,母親這麽生氣,不會是武家的女婿吧?如果只是家事,情況似乎還不是太嚴重。”

李顯如坐針氈地等了一會兒,殿外傳來楊帆的聲音:“陛下,裴郡馬到了。”

李顯急急便想:“裴郡馬?”

好在他女兒雖多,嫁到裴家的卻只一個,李顯馬上就到了裴巽:“是馨雨的丈夫麽?馨雨這孩子在幾個女兒裏邊性情最為惡劣,莫非與丈夫起了口角?可……這與楊帆有何關系,怎麽由他稟報?”

李顯正想著,楊帆陪著裴巽走了進來,一見裴巽那副樣子,李顯就驚得站了起來,失聲道:“你……你這是怎麽了?”

只見裴巽披頭散發,頭發長一綹短一綹的,兩頰赤腫,臉上還有幾道撓痕,身上穿著一套小衣,小衣本來的顏色應該是白色,現在卻是又黑又黃沾滿了泥巴,最離譜的是,他還光著兩只腳,腳上也全是泥巴。

楊帆欠身道:“臣於街上看見郡馬,因事涉皇帝家事,臣雖兼著糾風察非使之職也不敢擅專,遂引郡馬入宮交與陛下處斷,臣告退!”

武則天方才只聽楊帆說了幾句,知道裴巽夫婦都打鬧到街上去了,如此不成體統,實在有失皇家體面,是以十分不悅,如今一見這位孫女婿的模樣,一向強悍的武則天也驚住了。

楊帆稟報完畢,武則天只是下意識地揮了揮手,都沒顧得上和他說話。

楊帆舉步欲走,忽又站住,道:“啊!臣還有一事稟報,臣在街上,見義安郡主騎在裴郡馬身上掌摑不已,又命仆從綁了郡馬欲割發代首,圍觀百姓無數,實在不成體統,欲為郡馬解圍時,有金吾衛巡街士兵,帶兵將領似與郡主相識,因此奉郡主所命阻攔微臣,動了刀槍,臣為嚴肅法紀,將那將領當街杖責三十。”

武則天哪還有閑工夫聽他說這些,把手一擺,不耐煩地道:“些許小事,你自行處置便是,朕委你糾察使不就是幹這個的麽,此等事今後無須稟報,退下!”

楊帆微微一笑,頓首道:“是!”

李顯還不知道楊帆當街杖責的是他另一個女婿,他廬陵王兩個女婿,今兒一個被他女兒揍了,一個被楊帆打了,面子已然落個精光,只看楊帆自始至終未看他一眼,與當初護送他回京途中恭敬態度大相徑庭,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

他也知道,這必是因為自家人對楊帆刻意疏遠,引起了對方的反感,這時卻也顧不上反思,待楊帆一退出去,便急急問道:“巽兒,你這是怎麽了?”

裴巽往殿上一跪,號啕大哭道:“裴巽福薄命淺,配不上天皇貴胄,請皇帝陛下開恩,為郡主另擇良配吧!”

楊帆沒理會麗春台上武則天如何處置這段家事,他離開宮廷後馬上使人去了一趟禮部,給禮部主客清吏司郎中上官霏捎了一句話:“速查蜀商龍九套身份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