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章 食為天

義安郡主雨中追打丈夫,最後發展成千騎和金吾衛惡戰的消息,在洛陽百姓熱情洋溢的傳播下很快便家喻戶曉,皇家體面蕩然無存。

武則天和廬陵王李顯也被義安郡主的彪悍行為給嚇住了,驚呆之後便是“勃然大怒”,皇家是要臉面的,本來皇家的女兒就不好嫁,這一下名聲更臭了,讓以後的皇家女子們嫁給誰?

世家大族本來就對皇女不屑一顧,有前途的士子文人對皇女敬而遠之,反如逐臭之蠅般圍著那些清貴世家打轉。如此種種,早就讓皇家不是滋味兒了,結果那些皇家公主們又不省心,光是私幃不凈暗蓄面首也就罷了,如今竟公然毆打丈夫,皇家本應為天下表率,這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嗎?

武則天幾乎是在裴郡馬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還沒結束時就擬定了處置措施:義安郡主貶為義安縣主,規制、儀仗俱都下降一個等極,原本郡主是吃著從一品的俸祿,這一下降成了從二品。

武則天還從宮中為她選派了三位女官,一個主講班婕妤所著的《女誡》,一個主講大唐長孫皇後所著的《女則》,一個主講本朝則天皇帝所著的《內軌要略》,誓要把她教成賢妻良母,免得再給皇家丟人。

至於郡馬裴巽私蓄外室,這也是過錯,因此一並受到了懲罰,被貶離京城,任命為鄜州(fū,古縣名,中國戰國時屬魏,在今陜西省延安地區。現作“富縣”)刺史。其實這卻是對他明降暗升的一種補償。

裴郡馬尚郡主後,加官從五品散朝大夫,並無實權,官職也不高,這一下成了鄜州刺史,是正四品的地方大員。而且那鄜州風景秀麗,物產豐饒,裴郡馬此去又是早晚必回京城的,所以是明貶實賞。

當日還有一位韋郡馬被打,而且下場比裴郡馬還要慘,兩瓣屁股都被打爛了,擡回家去,把個剛剛成親正與丈夫如膠似漆的新平郡主心疼得淚花滾滾,忍不住跑到宮裏去見爹娘,狠狠告了楊帆一狀。

當日最吸引眼球的是郡主毆夫,楊帆和未曾報出郡馬身份的韋捷被百姓們忽略了,民間並未傳開。如今讓李顯主動去禦前說明此事?他們家的醜丟得還不夠多嗎?李顯剛被老娘臭罵了一頓,不敢去尋晦氣,只好把女兒狠狠罵了一頓,讓她約束自己的丈夫,少跟武懿宗靠得太近,別去招惹楊帆。

武懿宗聽說韋捷被打,倒是登門探望了一番,果毅都尉在自己的部下當中官職不小了,又有郡馬身份,得意思一下。韋捷見了大將軍,馬上哭訴一番,還添油加醋地講他曾提及過武大將軍,可楊帆根本不給面子。

武懿宗咬著牙根聽著,只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馬上去找楊帆的晦氣,可沖營近乎嘩變,他不敢。而千騎雖在京中執勤,卻是在宮城之內,他的勢力範圍在宮城之外,不敢闖進宮裏鬥毆,只好暫且忍耐下來。

裴郡馬聽說自己因禍得福,不但能離開那只母老虎,還能去地方上當土皇帝,不由喜出望外,馬上便去找楊帆道謝。他可沒忘了要不是楊帆慨施援手,他還想不起告禦狀,便是想起來了也進不了宮,他總不成望闕哭拜吧?

事情真要鬧得太大,皇家體面無存,皇帝雖然還是會修理義安郡主,可他也休想有這樣的好差使了。裴郡馬提了厚禮興沖沖地尋到楊府,一打聽,楊帆已然回了千騎大營。裴郡馬撂下禮物,又親自奔了城北千騎營,定要向楊帆當面致謝,可謂誠意十足。

千騎大營裏,士兵們正循例在校場上做每日的操練,喊殺聲整齊劃一。楊帆沿著山腳下的青蔥小路緩緩而行,旁邊只有任威一人,正向他悄聲稟報著什麽。楊帆問道:“一個多月了,還沒拿到他們的把柄?”

任威道:“不瞞宗主,自顯隱二宗決裂時起,雙方就開始隱藏各自的力量。姜公子自長安奔洛陽,希圖在此東山再起,結果卻因為河內老尼、什方道人和胡人摩勒三個神棍倒台而把他的力量一網打盡,顯隱二宗更因此汲取了教訓。

從那以後,由顯隱二宗分別扶持和收買的官員以及此前不曾暴露過的官員,身份只由宗內最核心的幾個人物掌握,其他人是沒有機會知道的。以前屬於對方的幾個官員,在幾次爭鬥中已相繼垮台,現在再想拿捏對方,很難確認誰才是他們的人。”

任威嘆了口氣,又道:“至於隱宗在其他方面的把柄,沈沐返回中原一年多,只怕把所有能彌補的漏洞都補上了。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找到任何可供攻伐的地方。”

任威說完唯恐楊帆不信,又道:“此事關系到我顯宗今後的地位,雖然宗內有幾位長老對宗主獨斷專行有些不滿,但是在這件事上他們絕不會拖宗主的後腿,他們說沒有查到對方的把柄,應該是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