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錦衣夜行(第2/3頁)

這一行人,正是奉楊帆之命,護送精通幻術的江湖藝人往洛陽去的那些人,卻因天威肆虐,阻了行程。馮老漢聽了壯年人的話,臉色稍安,忙點點頭道:“小老兒謹遵先生吩咐就是了!”

他看看外面,又面有難色地道:“只是這路實在是寸步難行,小老兒年紀大了,怕是折騰不來……”

壯年人道:“無妨,我已叫人去弄狗爬犁了,這小鎮要歇腳也不易,咱們到了風陵渡再說,若是前方路程實在難行,咱們便在風陵渡歇上幾天。”

……

薛懷義手提馬鞭,大步走出麟趾寺,臉色陰沉如水。

弘一和弘六一溜小跑地跟在他的後面,瞅著師父的臉色不敢言語。出了山門,扳鞍上馬,薛懷義抓住馬韁,這才狠狠地唾了一口,惡聲罵道:“什麽世外神仙、凈光如來轉世,也不過是個見錢眼開的勢利眼、腌臜貨!我呸!”

一向善言的弘六張了張嘴,到底沒敢接他的話。

河內老尼、什方道人還有胡人摩勒這三個神棍初識薛懷義時,對他禮敬有加,來往也極密切。後來三人漸漸知曉皇帝已經有了新寵,薛懷義早已不復當年威風,對薛懷義的態度登時大改,再不把他視若上賓。

薛懷義如今正在籌備上元佳節的大法會,只為討得女皇歡心,重邀女皇寵幸,因此對這次大法會十分重視。這河內老尼是佛家弟子,又是極受皇帝寵信的人,薛懷義便想著邀她共攘盛舉,藉以擡高這次大法會的身價。

誰料薛懷義自以為言之必允的事兒,卻被河內老尼搪塞了回來。薛懷義並不傻,見此情景自然明白老尼前恭而後倨的原因,可他如今確實今非昔比,河內老尼還能時常進宮見到天子,他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和女皇說句話了。

無奈之下,薛懷義只好攜了重禮,這一次不是來請,而是來求了。看在那份厚禮的面上,河內老尼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了,只是對他的態度依舊沒有改觀,冷冷淡淡的,都懶得送他出門。

薛懷義一向最好臉面,偏偏現在丟的就是臉面,自然大為光火。薛懷義悶悶不樂地行了一陣,才甕聲甕氣地對弘一道:“回頭派人去知會你十七弟一聲,正月十五白馬寺大法會,讓他記得過來。”

弘一訕訕地道:“師傅,十七弟現在被貶官了,守在龍門山上種菜,他……”

薛懷義勃然大怒,掄起鞭子就抽了下去,破口大罵道:“混賬東西!你也要學那些嫌貧愛富的勢利小人麽?”

弘一嚇得抱頭鼠竄,連聲分辯:“不不不,徒弟哪敢,徒弟是說,十七弟現如今守在龍門山上,職位又低,怕是由不得他自己做主,想走就走……”

薛懷義揮著鞭子追了上去,聲如悶雷地道:“說到底,還不是嫌貧愛富!人啊人啊,人不如狗,那狗是畜生,都沒長著一副勢利腸子,不管主人是貧是富,都不會嫌貧愛富,隨了他人……”

薛懷義一路罵一路追了上去,一肚子悶氣全撒在這個說錯話的徒弟身上了。

弘六沒精打采地跟在後面,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郁悶地想:“師傅聖寵難回,連十七弟都倒了血黴,我白馬寺,怕是氣數盡了……”

……

皇城和宮城的緊張氛圍已經消失了,在政事堂連吃帶住、擔驚受怕十來天的眾宰相也得以回家與家人團聚。

此時,武懿宗和來俊臣又來到武則天面前,雖然武則天笑容滿面地再三說後宮相見不必行大禮,來俊臣還是規規矩矩地跪下去聆聽聖訓,那股子虔誠勁兒,弄得一旁的武懿宗都覺得自己站著不自在。

“你們做得很好!”

武則天笑容滿面地道:“不但及時發現了他們謀反的跡象,而且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把這些亂黨一網打盡。朕還擔心這個年都過不好了呢。”

來俊臣忙叩首道:“都是聖人英明,河內王睿智,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把亂黨的核心分子一網打盡!”

武則天笑眯眯地道:“來卿也不錯,你……終究沒有讓朕失望。”

武則天從禦案後面站起來,緩緩地踱了幾步,扭頭問道:“那個蠱惑劉思禮、纂連耀謀反的道士還沒有抓到?”

來俊臣忙又磕頭:“是臣無能,行事不夠嚴密,讓那妖道逃之夭夭,有負聖望!”

武懿宗咳嗽一聲,道:“龍武衛日夜行軍,突然出現在箕州府時,劉思禮對此事還一無所知,龍武衛闖進劉府時他正在入廁,聞聽消息倉皇遁去,躲在廚下,被生擒活捉。由此觀之,消息應該沒有泄露,不知那妖道是否真的有些道行,竟然早早逃開了去!”

武則天冷笑道:“縱有道行也是小道,他若真能窺得天機,劉思禮和纂連耀又豈會落在朕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