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完全沒有(第2/4頁)

他還在催:“好不好啊?嗯?我這樣穿著可難受了。”

顧從絮:“……”

若是平日裏的顧從絮,早就兇巴巴地讓相重鏡自己換鞋去了,這次不知是不是被打擊得腦子都懵了,呆呆看了相重鏡好一會,才輕輕一點頭,道:“好。”

這下相重鏡反倒:“……”

相重鏡一向喜怒不形於色,哪怕再難過臉上依然是讓人看不出端倪的笑容,剛才被顧從絮摸了下腳踝就滿臉羞惱的事,讓一向以自制力為傲的相重鏡覺得受了極大的恥辱,勢必要加倍讓顧從絮“羞惱”回來才能平衡。

他本來覺得拿腳再次調戲顧從絮,能讓他羞惱地變成小紅龍嗷嗷叫,咆哮著呵斥自己不知羞恥,這樣才能讓相重鏡那“扭曲”的自尊心得到滿足。

只是相重鏡千算萬算,沒想到顧從絮竟然還真的打算幫他換鞋。

相重鏡怔然看向顧從絮,本來以為他是在打腫臉充胖子,還在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打算看顧從絮大變活龍害羞地滿天亂飛。

然後……顧從絮就面無表情地握住他的腳踝,緩慢地將他穿反的繡鞋脫了下來。

相重鏡:“……”

相重鏡愕然看向顧從絮,連腳尖都在微微發著抖,垂在腳踝上的金鈴輕輕晃著,若是有鈴舌,現在肯定顫抖不止,抖得叮鈴作響。

只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全是相重鏡自己給自己找事,哪怕再難受他也得強行忍著。

顧從絮的動作很慢,像是怕弄疼了他似的,但也就是這樣慢吞吞的動作,讓顧從絮微涼的掌心貼著腳踝蹭了又蹭,占足了便宜。

相重鏡:“……”

相重鏡腳踝上的酥麻順著修長的腿蔓延上髓海,讓他控制不住地擡起手捂住嘴細細喘著,眼圈微紅,唯恐被顧從絮發現異樣。

仿佛過了一個甲子那麽久,顧從絮終於將繡鞋給相重鏡換好,他擡起頭,試探著看他:“換、換好了。”

惡龍以為自己是在賠禮道歉,實際上舉止比方才還要過分千倍百倍。

顧從絮還沒看見相重鏡的神色,就被相重鏡蹬了掌心一下,有些委屈地收回了手。

相重鏡才不管他委不委屈,他被人占足了便宜還不能多說一個字,只能整個人蜷縮成一團背對著顧從絮,盡量不讓他看到自己發紅的臉。

顧從絮見他背對著自己不說話,猶豫道:“你……你還生氣嗎?”

相重鏡:“……”

相重鏡都要氣瘋了,但讓顧從絮給他換鞋又是他自己要求的,就算氣得要吐血還是不能罵人,只能咬著牙,皮笑肉不笑地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

“不、生、氣、了。”

顧從絮這才終於松了一口氣。

不生氣就好。

相重鏡背對著顧從絮,幾乎將後槽牙都咬碎了,心間全是前所未有的挫敗和恥辱。

哪怕當年他幼時第一次比劍以半招之差落敗時,都沒這麽屈辱過。

“怕什麽?”相重鏡面無表情地自己說服自己,“他就是條純情得不能再純情的龍,你有無數種法子能讓他羞憤欲死。”

這樣想著,相重鏡終於吐出一口氣,打算將此事翻篇——反正他丟臉的事,翻篇翻得比翻書還快。

整個房間安靜得要命,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最後,還是收拾好情緒的相重鏡轉過頭,故作鎮定道:“我記起來鐵海棠是誰了。”

顧從絮道:“誰?你的故人?”

相重鏡點頭。

當年三毒秘境開之前,相重鏡曾被厲鬼糾纏神魂不穩一段時日。

那時的他獨來獨往,離開去意宗四處歷練,根本不知曉自己神魂不穩了多久,只迷迷瞪瞪記得自己仿佛在一處荒郊野嶺四處遊蕩。

再次有意識時,他是被一股槐花的香氣喚醒的。

***

又是一年槐花盛開,鐵海棠蹲在槐樹下,神色憂傷地看著地上一堆早已化成白骨的屍身。

那是她的屍身,已經曝屍荒野十年了。

她蹲在地上,神色呆滯,日復一日地想要捧著近在咫尺的黃土將屍骨掩埋,卻無論如何都不能觸碰到如何東西。

鐵海棠茫然地心想:“我這輩子到底做錯了什麽壞事呢,還是我上輩子做了什麽惡事?”

在她的意識中,自己定是做錯了事,才會被上天如此懲罰,否則她要如何說服自己,這種被虐待慘死曝屍荒野的下場是她本就該有的命數呢?

她呆呆地蹲在那,還在魔怔似的重復著將土掩埋到屍骨上的動作。

這個動作這十年來她重復了無數次,讓她幾乎都麻木了。

直到突然有一只手輕輕探過來,捧著一抔臟汙的土,輕輕掩蓋在了她的屍骨上。

鐵海棠呆了好一會,才茫然地擡起頭去看來人。

面前的人神色冷清,身上一股清冽的槐花香——說來也怪,鐵海棠明明是鬼魂,卻奇怪地能嗅到此人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