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神魂記憶

滿秋狹難得被噎住了,看了看剛剛建好的無盡樓,一時不知該如何下口。

相重鏡說完這句話後,已經臉色慘白如紙,搖搖晃晃要站不穩了,但他不知哪來的惡趣味,硬生生撐住,一定要看著滿秋狹生啃無盡樓。

滿秋狹還在懊惱,余光瞥見相重鏡那好不容易回到兩萬點的臉再次往下掉了一個點,立刻沖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去探脈。

相重鏡掙紮著去甩他的手,擡手在空中抖著指尖畫圈,還在說:“喏,這麽大的樓,你要吃到什麽時候?我就在此處看著你吃。”

滿秋狹繼續去握他的手腕,顧左右而言他,妄圖逃避啃樓的事:“別鬧了,你剛從下飲川回來,體內的陰氣若是不去除,神魂恐怕會散得更快。”

相重鏡被他扯得踉蹌一下,雙腿一軟差點摔下去。

滿秋狹沒想到他這麽虛,忙伸手去扶,但手指還沒碰到相重鏡的身體,一直擰著眉頭站在一旁的顧從絮突然閃過來,一把勾住相重鏡的腰身將他強行往自己懷裏一帶。

顧從絮扣著相重鏡的腰不讓他雙腿發軟地往下滑,視線冷冷看向滿秋狹,沉聲道:“別碰他。”

滿秋狹:“……”

對上惡龍豎瞳裏滿滿的占有欲,滿秋狹沉默,他往後退了退,表示我離他遠一點。

顧從絮這才將要吃人的視線收回來,低頭去看相重鏡。

這麽會功夫,相重鏡燒得腦子都迷糊了,體內的陰氣仿佛遊龍似的在經脈四處遊蕩,因為他元嬰被封,沒有絲毫靈力去對抗那陰氣,任由那鬼魅的氣息遊遍全身。

顧從絮見他渾身都在發抖,皺著眉勾住他的腿彎打橫抱在懷裏,擡眸看了滿秋狹一眼。

滿秋狹十分上道,立刻一指頭頂:“你先帶他去三樓的臥房,我去弄藥。”

顧從絮一點頭,抱著相重鏡足尖一點輕飄飄躍上了三樓。

相重鏡渾身發燙,卻看起來冷得發抖,惡龍身上微涼的氣息讓他又渴望又排斥,張著渙散的眸子迷迷瞪瞪看了顧從絮好一會,直到顧從絮踢開房門將他放在內室的軟榻上,他才抖著指尖去拽顧從絮的衣襟。

顧從絮坐在床榻邊皺眉看他:“冷?”

相重鏡搖搖頭,低聲喃喃道:“等三日後我們再去鐵海棠那要龍骨。”

顧從絮見他都成這樣了竟然還想著龍骨,心裏又酸又疼,將錦被扯過來包裹住相重鏡瑟瑟發抖的身體,悶悶不樂道:“你先好起來再說。”

相重鏡勾著他的衣襟不讓他走,眼瞳渙散,聲音低得聽不太清:“在去意宗融合神魂時我看到了一些記憶,我體內的攝魂應該是我在送葬閣自己下給自己的,為得是忘卻什麽東西。”

顧從絮左等右等滿秋狹還是沒來,只好自己嘗試著握著他的手腕將靈力緩緩往相重鏡枯涸的經脈中輸進去。

見相重鏡一直在看他,似乎在等待自己接話,顧從絮從善如流問道:“什麽東西?”

“前世的記憶。”

顧從絮一僵,愕然看他。

相重鏡繼續道:“我之前也在懷疑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但見到鐵海棠後,所有一切便說得通了。”

顧從絮不知道什麽說得通了,一邊為他溫暖經脈驅散陰氣一邊擡眸注視他:“嗯?”

“我神魂不全卻入了輪回,必定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相重鏡蜷縮著將身子往顧從絮身上貼,懨懨道,“而我融合了去意宗禁地的神魂後還是神魂不全,只能表示三界流落的其他龍骨裏還有神魂未出來。”

顧從絮不知道他想說什麽:“那和鐵海棠有什麽關系?”

相重鏡被惡龍的氣息包裹住全身,莫名將緊繃的身體緩緩放松,仿佛一葉扁舟尋到了港灣般,眉目間全是疲倦的滿足。

“我記起了鐵海棠的記憶,但那段記憶卻和其他記憶不同,模糊得很,好像在做夢似的。”相重鏡擡起手將孔雀蛋和那兩滴血淚拿出來,道,“我那個時候必定融合了前一世的神魂記憶,否則那個時候連最基礎的陣法都不會的我,怎麽可能會在短短時間內學會攝魂?”

“主人的陣法的確一絕。”顧從絮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說你當年是在融合了槐樹下那節龍骨的神魂後才遇到鐵海棠的?”

相重鏡點頭。

簡而言之,只要解開攝魂,那些被忘記的記憶自然而然就能回來了。

但現在相重鏡被攝魂,還把攝魂是如何解的法子更是忘得一幹二凈,想解也沒辦法解。

顧從絮聽得滿頭黑線,他主人當年下攝魂時,就沒想過忘記解攝魂的法陣了,他要如何解開攝魂?!

顧從絮看了看迷迷瞪瞪的相重鏡,又回想起自己記憶裏那恍如月下仙人的主人,終於覺得兩人有那麽點相似了。

一樣的心狠妄為,連自己都敢毫不留情地算計。

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