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禦獸大典

滿秋狹的靈藥極其有用,相重鏡雖然痛得眉頭緊皺,但一直深埋在他左手經脈中的兇悍劍意終於一點點松動,被無數銀針上的靈力催動著緩緩拔出。

瓊廿一已經化為人形蹲在一旁,眼巴巴看著相重鏡的左手,眼神像是在等一盆馬上出鍋的美食。

哪怕過去了六十年,宿蠶聲留在相重鏡身上的劍意依然全是戾氣,不難想象他當年是用了多狠的劍意才能將相重鏡傷成這樣。

滿秋狹沉醉地看著垂著眸的相重鏡,喃喃道:“宿蠶聲怎麽那麽狠的心,這種尤物也舍得封印?”

瓊廿一歪著頭,疑惑道:“我主人很好看嗎?”

滿秋狹原本眼裏只有相重鏡,根本看都不看瓊廿一,聞言怒目而視,像是被侵犯領地的兇獸:“你在說什麽醜豬話?!”

瓊廿一:“……”

瓊廿一無辜地看他。

劍靈的審美在人類身上根本不起作用,在他看來,相重鏡那張臉再出色,也和其他人差不多。

滿秋狹瞪他一眼立刻轉過頭,看著相重鏡養養眼。

相重鏡左手上的劍意極難拔除,就算是滿秋狹也折騰到了半夜。

那兇悍仿佛四處豎著冰錐的劍意艱難從相重鏡左手上躍出來,仿佛發了瘋似的往四周亂撞,滿秋狹不敢去硬接宿蠶聲的劍意,猛地往藥浴池裏一栽,躲過朝他沖來的劍意。

相重鏡已經睜開了眼睛,他整個人仿佛虛脫了似的止不住往浴池裏滑,被滿秋狹一把拽住。

瓊廿一看著那亂竄的劍意眼睛都在發亮:“哈哈哈!我賭你打不著我。”

相重鏡:“……”

相重鏡捂著還在發疼的左手,咬牙切齒道:“瓊廿一!”

瓊廿一忙去看相重鏡,眼睛下方的點數再次飛快轉動,變成了一。

他沒發現,正要向主人求饒,宿蠶聲的劍意當頭撞到他腦袋,砰的一聲將他直直砸栽了下去。

瓊廿一:“……”

瓊廿一賭輸了,捂著腦袋爬了起來,怒氣沖沖盯著那劍意:“我吃了你!”

說罷,一個飛撲過去,眼疾手快抓住要逃竄的劍意,鼓著臉頰往嘴裏塞。

那場景有點不堪入目,相重鏡頭痛地閉上了眼睛。

滿秋狹將他從藥浴池裏扶了出來,殷勤地幫他換衣衫,恨不得整個人都黏在他身上。

相重鏡一把推開他,腳步虛浮地回了房。

滿秋狹扒著門框:“有什麽事叫我啊。”

相重鏡將自己砸在柔軟的榻上,將手背擋在眼睛上遮住周圍的光,有氣無力道:“好。”

滿秋狹這才依依不舍地關門走了。

左手的劍意已經消散,裏面堵塞的經脈也逐漸暢通,隱約傳來酥麻的鈍痛。

相重鏡疲憊不堪,懨懨地躺在榻上。

左手傷勢好全,他忍住困倦,正要和顧從絮說話,卻發現平時囂張跋扈盤在識海中的顧從絮不知為何正叼著自己的尾巴將自己盤成一個圈,渾身上下寫滿了抑郁之色。

相重鏡疑惑眨眼:“這是怎麽了?”

顧從絮沒做聲。

相重鏡正要再問,外面傳來打更的聲音。

三聲之後,顧從絮驟然出現在床榻上,他整個人伏在相重鏡身上,手扼住相重鏡纖細的右手腕狠狠壓在頭頂,另一只手掐住相重鏡的脖頸,眼底全是戾氣和茫然。

哪怕被這般制住,相重鏡依然病懨懨的,甚至連反抗都不想,他輕笑道:“怎麽這是,你看起來好像要吃了我。”

顧從絮眼睛通紅,喃聲道:“你到底是誰?”

顧從絮寬大的黑袍幾乎將相重鏡的身體覆蓋住,惡龍冰冷如鱗片的發絲垂在相重鏡臉頰上,他明明這副恨不得將相重鏡吞下腹的狠厲模樣,但掐著相重鏡手腕和脖頸的手卻根本不敢用力。

相重鏡歪著頭,烏發淩亂,完全一副受制於人的孱弱模樣,哪怕這個樣子了,他依然有說不完的騷話。

“什麽我是誰?——三更啊,這個姿勢太危險了。若是旁人看了,都會以為咱們下一刻咱們滾在一起被翻紅浪共赴巫山了。”相重鏡笑著沖他一眨眼,“現在正是春日,難道惡龍也有求歡期嗎?我雖然不介意和惡龍雲雨,但你起碼等我傷好了後再想那档子事吧。”

顧從絮:“……”

顧從絮匪夷所思地看著相重鏡,從來不知道人類修士的臉皮竟然能厚成這樣。

只是現在,顧從絮完全不想和他說玩笑話,他幾乎被那段記憶給折磨瘋了,再次重復道:“相重鏡!你到底是誰?告訴我!”

相重鏡對上顧從絮狂亂的豎瞳,歪了歪頭,突然道:“你方才在識海中瞧見了什麽?”

顧從絮看著相重鏡那張明靡的臉,突然不可自制地生出一種忌憚來。

他早就知道這個人類很聰明,但卻沒想到他竟然聰明到這個地步。

相重鏡見顧從絮沉默,豎瞳中驚疑不定,想來是瞧見了不得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