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荊州降曹,建策退保江陵(第5/6頁)

劉備愁然一嘆:“只怕景升兄兇多吉少!”

趙雲欠了身向前:“不然悄悄去襄陽打探,蔡瑁再有陰謀,總有蛛絲馬跡泄漏出來!”

劉備垂頭一想:“罷了,索性派密探潛入襄陽,看能不能探出些風聲!”

張飛正咬著糕點,囫圇著吞下,哽了好一會兒,才悶著聲音說:“去二哥那裏問一聲,他和公子劉琦在一處,如何老子死活,兒子竟有不曉得的?”

諸葛亮道:“上次公子趕往襄陽探病,被蔡瑁生生攔了回頭,我想他定然也不知襄陽有了什麽變故!”

“奶奶的,襄陽成了活棺材麽,悶在裏面出不來了?”張飛拍著大腿叫道。

活棺材……劉備忽然打了個寒噤,一種不祥感慢慢湧起,仿佛一雙死人手在身上撫摸,冰冷的,毫無生氣。

“主公!”門外傳來孫乾焦急的聲音,眾人都扭頭去望,那孫乾已一把推開了門,因是太急,一雙腳重重絆在門檻上,頭朝下直直摔倒。幸好坐在靠外的趙雲飛身上前,雙手穩穩托住了他。

“公祐何故如此著急!”劉備半是埋怨半是關心。

孫乾擦了擦滿臉虛汗,也來不及對趙雲說謝謝,一口氣不提地說:“主公,襄陽信使到了!”

劉備“騰”地彈起:“在哪裏?”

“正在外守候!”

劉備不暇多想,提起袍子就奔了出去,雙腳幾乎是蹦跳過門檻,果見院子的涼亭中立著一個人,竟然是襄陽學舍的宋忠。

宋忠見劉備奔來,慌忙躬身下拜:“見過左將軍!”

劉備拱拱手,急問道:“景升兄病情如何了?”

宋忠扭捏不吭聲,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他從腰間的革囊裏取出一卷白帛,顫顫地雙手捧上,卻不敢看劉備的眼睛。

劉備一把奪過,心急火燎地扯開了便讀,哪知才讀得三四行,那汗便滴溜溜流了一身,胸口似被大刀輪番砍了十來刀,痛得他霎時眼淚直流。

“景升兄亡故了!”他仰天長呼,手一揚,白帛飄飄落下。

他跌跌撞撞地向後退去,後背猛地觸上冰冷的柱子,所有的悲慨情緒仿佛開了閘一樣,眼淚傾巢滾落。

諸葛亮緩步走上涼亭,他彎腰撿起白帛,默然地看了一遍,羽扇緩緩垂下,兩行清淚流過他軒朗的面頰,他舉手輕輕一揩,沒讓人察覺。

“怎麽了?”徐庶輕問。

諸葛亮把白帛遞給他,徐庶展開一看,這原來是劉琮寫給劉備的信,裏面說了三件事:一是劉表病故,劉琮繼位為嗣子;二是曹操大軍南下,前鋒抵宛;三是荊州不能抵擋曹軍鐵騎,遂決定舉州歸附。

劉備倚柱悲泣不已,一眼瞧見宋忠,心中怨憤頓起,大怒道:“景升兄病故,你們為什麽不報喪?!”

宋忠唯唯不能說,劉琮派他來送信,他本就以為難做,可劉琮強而命之,他不得不硬著頭皮來樊城,一直擔心惹火了劉備遭致身首異處。

“混賬!”劉備越想越氣,掄起胳膊便要一巴掌甩下去。

諸葛亮攔住了他:“主公,宋先生只是信使,遷怒於他有何用!”

劉備憤憤地放下手,悲傷陡起,不禁泣道:“未想那日襄陽一見竟成永訣,可恨蔡瑁絕情,違背人倫,居然不給我報喪!”

諸葛亮溫聲勸道:“主公節哀,如今曹軍臨近,前鋒已抵宛城,不日將臨樊城,需早定大計,不可因哀心過甚貽誤大事!”

劉備悲淒,然也甚覺得諸葛亮所言為真,擦著眼淚說:“我心已亂,實不知該怎麽辦,望孔明能賜良謀!”

諸葛亮沉吟:“曹軍既已到宛城,必定一二日則克下新野,新野一破,樊城無有屏障,而劉琮欲舉州歸附,樊城便成孤城,不如棄城而歸江陵,江陵險塞,可為盤踞!”

“棄城?”張飛瞪大眼睛,“還沒打就跑了?”

諸葛亮不理會他的質疑,平穩地說:“雲長與公子劉琦現在江夏,我們若能保江陵,則兩軍連為一線,互為支援,若是不能得,也可退居夏口,與雲長合並。”

劉備方寸大亂,不知道諸葛亮的提議到底好不好,他煩躁地敲著腦門,橐橐地滿地走來走去。

趙雲進言道:“主公,雲以為軍師之議未嘗不可。而今曹操勢大,我軍又一分為二,其勢不可攖其鋒,莫若棄樊城而走江陵,避其鋒芒,再謀後續!”

劉備擺擺手:“罷了,罷了!棄城走江陵!”他郁悶地長長嘆了口氣,扭頭又看見宋忠,虎著一張臉,惡狠狠地說,“你回去告訴蔡瑁,爾等謀事何其狠毒,禍到眼前才報於我知,是要陷劉備於萬劫否?”

他一把抽出長劍,嚇得宋忠的臉白了,哆嗦著想要求饒,奈何聲音竟然發不出。

劉備引劍趨前,目光凜然:“本欲殺汝祭旗,但縱將你千刀萬剮,也難消仇忿。況我今將行,臨行之時殺你一個小小信使,非丈夫所為,你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