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一章 科舉案(十三)(第2/3頁)

“臣張筠參見陛下!”

“臣章仇兼瓊參見陛下!”

李隆基臉上的陰冷已經隱去,換成了溫和的笑意,“兩位愛卿請坐!”

“謝陛下!”

二人先後坐下,章仇兼瓊便迫不及待道:“陛下,達奚旬昨日受重刑,已不治身亡,副主考苗晉卿昨夜懸梁自盡,但被其家人及時救下,幸得無恙。”

“竟有這種事!”

李隆基倒吸口冷氣,臉色變了數變,但立刻恢復了冷漠,瞥了一眼張筠道:“張尚書那邊情況如何?”

張筠沮喪地搖了搖頭,向前欠身道:“臣奉命為今科進士復試,結果極不理想,若按臣的標準,至少有一半人皆不合格,所以臣敢斷定,這次科舉必有舞弊存在。”

他一招手,有宦官托了一盤試卷過來,張筠親自端給李隆基道:“不合格者皆是達奚旬所錄之人,苗晉卿尚好,僅錄張倚之子不當。”

李隆基隨手揀了幾份翻了翻,這才對章仇兼瓊冷冷道:“如此重要的科舉居然敢公開舞弊,罪不容恕,傳朕旨意,抄沒達奚旬家產,其妻女發配安西為奴,苗晉卿雖非主謀,但替其隱瞞,也算從罪,貶為安康司馬,凡今年所錄之人,一律作廢,有舞弊嫌疑者三年內不準再參加科舉。”

章仇兼瓊急起身領旨,他猶豫一下又問道:“那今年是否再開一次科舉,重新錄取新科進士?”

李隆基冷笑一聲,斷然拒絕道:“居然敢聚眾逼迫朕,難道他們就沒想過這樣須付出代價嗎?今年就此停止,不再重開科考,凡非京城籍士子,限三日內返回原籍,再命地方官嚴加看管,不得再次聚眾!”

“這……”章仇兼瓊有些愕然,他剛想再諫,張筠卻笑道:“臣完全贊同陛下的決定,廢除所錄之人、懲處主考官算是給士子們一個交代,但取消重考則是給士子們一個警告,君為天、不得隨意咆之,如此軟硬兼施,才是服人之道。”

話說得是有幾分道理,章仇兼瓊見李隆基放過了楊慎矜,也不再多言,但李隆基卻淡淡一笑道:“楊國忠之子和張倚之子都參與這次科舉作弊案,應追究其父責任,朕已下旨免去楊國忠京兆尹和太府寺卿二職,降張倚為侍禦史,現在朕就想和二位商量一下,京兆尹和太府寺卿的新人選。”

章仇兼瓊和張筠對望一眼,都掩飾不住目光中的驚訝和狂喜,如此重要的職位,皇上居然繞過了李林甫,直接和自己商量,言外之意,就是將這兩個位子拱手相送,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李林甫在哪裏做錯了?

這兩個位子的人選是章仇兼瓊考慮了無數次的,他毫不猶豫道:“既然陛下問臣,臣便推薦二人,京兆尹為維護長安治安、保證京城穩定的重要職位,非經驗豐富者不能擔任,太原尹韋陟久歷地方,資格充裕,臣推薦其為京兆尹。”

自韋堅被貶後,長安韋氏一族人心渙散,一撅不振,極需一個領頭之人將韋家的地位重新確立,而戶部左侍郎韋見素資歷不足,不能擔此重任,章仇兼瓊便想到了韋陟,二人原是同僚,相交甚密,若能讓他進京為長安之尹,再加上少尹鮮於叔明,這長安的地方大權就盡歸章仇黨,同時韋家將重新振興,可謂一舉兩得。

但李隆基卻不露聲色,他笑了笑,又問道:“那左相的太府寺卿人選又是誰?”

章仇兼瓊胸中早有成竹,他微微一笑道:“太府寺卿原本就是戶部的執行機關,這次李清實行新鹽稅法和成立官方櫃坊,與太府寺有頗多細微之處的配合,如成立平倉署,還有兩市的管理,都和官方櫃坊的運作息息相關,所以臣的意思是太府寺卿最好就由戶部侍郎李清兼任。”

旁邊張筠也笑著幫腔道:“臣聽說江淮一帶的百萬鹽稅已經解到天寶渠,不日將進京,臣主管戶部,雖不問實務,但也知李清此人是實幹之人,若由他兼任太府寺卿應是有利無弊,再者,他原也做過沙州都督、有開國侯爵位,已是從三品身,這也不算提升他,所以臣贊成左相的推薦。”

李隆基把玩著手上的一枚新鎮紙,笑而不語,章仇兼瓊第一個提議,他並不贊成,他之所以讓章仇兼瓊和張筠來推薦,只不過是擺個姿態罷了,怎麽可能讓章仇一黨獨大,京兆尹他心中其實早已有了人選,半晌,李隆基才緩緩道:“李清推行鹽法,有功於社稷,卻沒有得到任何封賞,所以左相推薦他兼任太府寺卿,朕沒有異議,不過京兆尹一職由韋陟來任,朕卻以為不妥,他剛正有余,但柔韌不行,朕倒看中了禮部侍郎裴士淹,由他來任京兆尹,二位愛卿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