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三章 悲情牌(第2/3頁)

魚朝恩嚇得一激靈,急忙跪下,“奴才未看見太子殿下,請殿下恕罪!”

“罷了,起來吧!”李亨無暇理會他的禮節,一擺手,盯著他低低聲道:“適才可有聖旨傳出。”

魚朝恩腦筋極為活絡,他立刻便明白李亨所指,向兩邊看了看,見左右無人,便靠近李亨低聲道:“適才皇上拿出聖旨,猶豫了很久,始終沒有簽發,現在回宮去了。”

“你說的可是真?”李亨一把揪住他的胸襟,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眼睛裏閃爍著疑惑的目光。

“奴才不敢欺瞞殿下!”

李亨緩緩松開手,心中一片茫然,‘為什麽?究竟出了什麽事?’

他忽然想起昨日長子對自己說的話,‘父王,孩兒有六分的把握認為你能渡過此難……皇爺爺必然難以決策!’

本來只當他是安慰自己之語,但現在事實證明他所言竟是真的,李亨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這件事的背後一定有一只手在操縱此事,而兒子是知道真相的。

‘這個小鬼頭!’李亨的心中開始明朗起來,他忽然記起昨日兒子邀自己去觀看他的訓練,倒可以趁這個機會好好盤問他一番。

他看了看魚朝恩,向他點點頭笑道:“你很好,以後你要及時向我傳遞消息,將來我絕不會虧待予你。”

……

從興慶宮到永興坊並不遠,穿過安興坊便是,就在回東宮的路上。吸取上元夜的教訓,李亨再不敢隨意亂走,只打算在回東宮的路上順便看看李俶的訓練。

軲轆轆的車輪聲在大街上回響,太子李亨的儀仗穿過了安興坊,緩緩駛入永興坊,這是一支兩百多人的隊伍,羽林軍前後左右嚴密護衛著太子的馬車,又有專人在前面開道,街上的行人紛紛向兩邊躲閃,給太子的車仗讓無一點路來。

遠遠地已經看見小小校場的影子,小校場周圍都是大片民居,分布得整整齊齊,清一色的白墻黑瓦,路兩旁綠樹成蔭,一條條小街小巷穿插其中,就仿佛一畦方正的菜地。

前方的路有點窄了,行人頗多,車仗的速度放慢下來,但就在車仗的百步開外,一所靠窗的民居裏,一個身材高大,手腳猶長的漢子手握一把弓箭,眼光如炬,緊緊地盯著李亨的馬車靠近,近了!已不到一百二十步,漢子從箭壺抽出一支長箭搭在弓弦上,銳利的箭尖反射出冰冷的光芒,他將長弓緩緩擡起,弓弦吱吱嘎嘎拉成滿月,箭尖筆直地指向太子馬車的車窗,但緊捏箭羽的手卻沒有松開,他還在等,等最後機會的來臨。

太子的馬車已經來到一個小小的十字路口,忽然,一聲長長的馬嘶鳴聲傳來,從一條小巷口沖出一匹著火的驚馬,準確說,是馬尾被點燃了,直向太子的馬車沖去,急促的馬蹄聲、沙礫飛濺的聲音、馬痛苦的悲鳴聲,驚呆了太子的護衛,但只在瞬間他們便反應過來,紛紛揚起馬槊、拔出橫刀向沖來的驚馬刺去、砍去,驚馬最終沒有沖撞到太子,在距他一丈外倒地。

百步外,那漢子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太子馬車車窗,一眨也不眨,目光中閃著微光,就在驚馬倒下的瞬間,他看見了,陽光下,車簾上映出一個身影,隔著車簾的縫隙向外察看。

漢子緊捏箭羽的手終於松了,羽箭如閃電一般向那車簾上的黑影射去,略略放偏,直取他的肩臂,那漢子隨即扔掉弓箭,不再管射出的結果,轉身便離開民房,飛奔而跑,片刻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太子遇刺,被一箭射穿左肩,消息如晴空一聲霹靂,瞬間便傳遍了長安的大街小巷,震驚了朝野,‘是誰?是誰下的手?幾乎的目光都投向了十王宅方向,假若太子遇刺身亡,誰會是最大的得益者,這裏面的實在值得玩味。’

一個時辰後,整個長安城便宣布戒嚴,一隊隊的羽林軍和戍衛軍在大街上奔跑,挨家挨戶搜查,尋找可疑之人,尤其是客棧、青樓、酒店這些流動人口比較集中的地方更是搜查的重點。

但奇怪的是十王宅一帶卻安安靜靜,看不見半個士兵的影子,更沒有士兵進府搜查,仿佛他們與此事沒有半點瓜葛。

此刻,長安城所有人談論的話題都和太子有關,上元夜太子私會外戚,太子被政敵暗算,真真假假,鬧得人心不穩,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太子被刺兩個時辰後,皇上親自去東宮探望太子的傷情,使傳得沸沸揚揚的廢太子流言,也由此戲劇性地嘎然而止。

失望、竊喜、憤怒、冷漠,各種人世間的悲喜劇交替著在長安各個角落同時上演,正月十七之夜,注定將成為無數人的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