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〇章 撲朔迷離(第2/4頁)

一席話說得章仇兼瓊呵呵直笑,“你這臭小子,難怪能這麽快青雲直上,果然有幾分眼光。”

他有想了想,忽然又問道:“如果太子不倒呢?”

“或許有這個可能。”

李清眼睛裏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他微微笑道:“皇上廢太子之心早就有了,只是在徐徐進行中,柳升坐贓案,皇上鏟去了韓朝宗、李適之;半年前的東宮案太子之所以僥幸過關,是皇上擔憂皇甫惟明發難,所以便將我安插到沙州,這一次必定會一舉除掉皇甫惟明甚至韋堅,如果條件成熟,他甚至會直接廢除太子,如果條件不成熟,皇上或許還會再放太子一馬,但皇甫惟明和韋堅決不會幸免。”

“將你安插到沙州?”

章仇兼瓊忽然拍掌大笑,“陽明,你失言了。”

李清摸了摸鼻子,啞然失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用隱瞞恩師,我是得到了皇上的密旨,否則我就不會離開隴右。”

章仇兼瓊忽然想起太子的囑咐,急忙問道:“隴右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為什麽要離開?”

李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如果恩師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皇甫惟明前腳走,董延光後腳便來奪權,所以我進京了,不過我要勸告恩師,你不要再去私會太子了,皇上都知道,太子身邊有他的眼線,隱藏極深,我是有過教訓,若恩師再私會太子,被李林甫抓住把柄,那就完了。”

章仇兼瓊默默地點了點頭,跟著卻又緩緩搖頭:“你的好意我明白,可有些事你還不能理解,我跟太子快十年,眼看他要被廢而我卻袖手旁觀,我做不到。”

過了半晌,李清低頭一笑,聲音低沉卻堅決,“恩師,你以為我會袖手旁觀嗎?”

章仇兼瓊忽然明白了李清的意思,他的眼睛越瞪越圓,手指著他期期道:“你不是……,咦!我有點糊塗了,你不是皇上的人嗎?怎麽還要助太子。”

“皇上的人?”

李清自嘲地笑了笑,“或許我可以自詡是他的人,但他呢?真把我當作是他的人嗎?如果是,那為何還要讓董延光來奪權,讓那等囂張之人來辱我?如果是,為何還要讓人來沙州監視我?如果是,為何我的兒郎立下大功,拼死奪下石堡城,他卻分文不賞,倒是那些敗兵、旁人又拿勛官又得賞錢。不!他根本就沒有將我當作是他的人,我不過是他的一枚棋子,徹頭徹頭的利用罷了。”

李清長長地出了口氣,他走到窗前,一把推開窗,讓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他象是對章仇兼瓊,又象是自言自語,“我退讓,皇甫惟明以為我好欺,可以恣意剝奪我的功勞;我忍讓,楊國忠以為我軟弱,可以砸我的店傷我的人;我避讓,李林甫更是將矛頭對準我。既然左、右、後面都無路可走,無處可避,那為何不向前走,為自己開辟出一條路來。”

章仇兼瓊上前拍了拍的肩膀,溫和地笑道:“還記得當年你在我父親過壽時寫的那幅字嗎?字體圓渾豐潤,但細看處筆力卻遒勁峻拔,以字便可鑒人,當初我看中你,就是發現你有一種氣質不同於這個時代,你做事圓滑,懂得變通,但你主動越境進攻敵人;你從沙州千裏奔襲;你擅自殺死吐蕃贊普,這些卻說明你骨子裏又桀驁不訓,有自己的主見。”

他慢慢走到李清的身旁,仰望深邃無邊的天際,亦感慨道:“或許你做得對,人生在世不過六十許,掐頭去尾,能用的也就只有那二、三十年,短短數十年,如白馬過隙,我現在已經快六十,若能做一番事業,我死而無憾。”

他轉身盯著李清,目光清亮,仿佛天上的星星一般熠熠發光,“如果真象你說的那般,你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嗎?”

李清回首凝望著章仇兼瓊,眼眶有些發紅,他長長吸了一口氣道:“我一生只跪了兩個人,一個是皇上,一個便是恩師你,在我心中,我視你為父。”

……

章仇兼瓊走後,李清立刻趕回書房,鋪開一張紙,他略略凝神想了想,便運筆如飛,將不安與期待都傾注到了筆尖,剛才章仇兼瓊告辭時告訴他一個消息,南詔極可能要爆發內戰,國王於誠節已經在國內發布征兵令,凡十六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男子必須從軍,他要去征討西面的另一個南詔。

李清很快便寫好一封書信,塞進信封裏,仔細地將口封了,便將武行素叫來,一半是吩咐卻又一半是商量道:“我有件要緊事想請你幫忙,你能不能幫我跑一趟南詔?”

南詔的內戰已經和他李清無關,但他牽記遠方的阿婉,相隔萬水千山,按時間算,她應該生了,可是至今她音信全無,李清心中忽然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今天得到南詔的消息,他再也忍不住,拜托武行素遠赴南詔,替他送一封信,如果有可能,最好能將阿婉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