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〇章 奉命入京(第2/3頁)

章仇兼瓊背著手在屋裏走來走去,這件案子來得非常及時,太子此時正被李林甫逼得焦頭爛額,這海家走私一案便無疑給了太子一個翻盤的機會,若自己能抓住這個機會讓太子擺脫困境,這對自己的仕途無疑是極為有利。

想到這,章仇兼瓊慢慢停住腳步,又沉思片刻問李清道:“那批貨現在何處?”

“還在義賓縣,希望恩師盡快派人去處理。”

“派人太慢,我直接命南溪縣的軍隊接管,倒是海家,若不早一點下手,我怕夜長夢多。”

章仇兼瓊瞥了一眼李清,微微笑道:“看來讓你做九品小官,確實是太委屈你了。”

……

夜闌人靜,喧鬧一天的成都墜入了黑黝黝的夢境,一彎新月冉冉升起,銀色的月光好象一身白得耀眼的喪服,覆蓋在海家的大宅上。

海瀾靜靜地坐在窗前,月光依偎在他身上,他面容憔悴,臉色蒼白如紙,在他身旁的桌上放著一只紅色小瓶,在月光的照映下,桌上拖出一條長長的倒影,散發著淡淡的死亡之味。

這只小瓶是李道復的管家下午送來的,什麽是世態炎涼,什麽是人情冷暖,他這一生早已體驗無數,卻沒有一次象今天這樣。不!他們之間沒有人情,只有金錢交易,只有彼此利用。

“要我自盡!”海瀾冷冷一笑,“你以為那封信真的被海九撕碎了嗎?你這種無情無義的人,我又何必告訴你真話。”

……

當天夜裏,海家以涉嫌裏通敵國的罪名被章仇兼瓊派人查抄,海瀾自盡身亡,海霸在回成都的路上被抓,除海瀾之子海中恒逃匿外,海家其他一門良賤統統被章仇兼瓊抓捕扣押。

與此同時,益州刺史李道復也介入海家走私案,將批準海家此票貿易的益州倉曹參軍逮捕,隨即在獄中將其毒殺,又宣布峨眉堂為非法組織,通緝其堂主以下二十三人,劍南黑道第一大幫峨眉堂就此解散。

……

天寶四年的新年如期到來,成都街上滿是出門拜年的人流,在成都的各大寺廟,來燒新年頭香的人群更是踩斷了門檻。

大街小巷隨處可以聽見喜慶的爆竹聲,這是個色彩斑斕的時代,‘白袍黑靴黃鬥篷,紅衣綠裙紫披風’,但最動人的還是孩子們紅通通的笑臉和喜悅的目光,一早給爹娘磕了頭,領了三、五十文的壓歲錢,或兄妹結伴,或三五成群,在小攤上,在小店前,挑選自己中意的玩具,臨走了再給貪吃的爺奶買上幾支麥芽糖,算是晚輩新年的孝敬。

新年的早晨,李清便起了床,他心中輕松愉快,海家宛如他心中的一塊鐵,這些年一直沉甸甸的壓在他心中,可現在這塊鐵終於被拿掉了。

李清來到院子裏,院子裏很安靜,他長長地吸一口氣,空氣寒冷而清新,又淡淡的漂浮著炮竹的硝煙,這是他非常喜歡的味道。

“公子這就要出發嗎?”

簾兒揉搓著微微紅腫的眼睛,從屋裏走出,昨晚守歲,她和小雨還有鮮於仲通的小妾五芳玩了一夜的樗蒲,被她倆贏走了兩貫錢,此刻小雨尚在夢中高睡不醒。

但今天李清要去給章仇兼瓊拜年,故簾兒不敢貪睡,早早便起了床,她一邊給李清整理衣服,一邊念叨:“今天節度使大人府上必然門庭若市,大人也不一定能見你,你索性再晚一點去,避開高潮豈不更好。”

“我也不想去,但這個禮卻不能廢,我只是在他府門口點個卯,丟下賀儀便回來,再說,下午你不是還要去大慈寺許願嗎?早點了結這些應酬,我也好陪你去。”

簾兒聽了十分歡喜,“那你早去早回,我等你回來吃午飯。”

李清應了,帶上賀儀便朝章仇兼瓊府而去,下級給上司拜年,自古便是傳統,新一年的仕途雖不會因拜一次年就會變的坦順,但若不去拜年,那今年的仕途肯定不會坦順。

離節度使府還有老遠,路邊便已停滿了馬車,從各兵府趕來的將軍或他們的代表,各地方官員,早將節度使府的大門擠得水泄不通,年年歲歲,章仇兼瓊府上管事早已駕輕就熟,收禮、留名,按大人給的名單遞號,一切都有條不紊。

在這些拜年的官員中可能就屬李清官帽最小,所以當李清在記名簿上寫下‘義賓縣主簿’五個字時,旁邊早傳來一片嗤笑,甚至還有人輕聲道:“看來大人府上的門檻有些壞了,我明日定找人來修一修。”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一陣哄笑,“是極!是極!趙司馬若要替大人修門檻,我等當踴躍捐錢。”

這時,府內走出一小廝,有人認得他便是章仇大人的司筆,早有無數的紅包悄悄地塞進了他的口袋,司筆都一一含笑受納,這司筆雖是下人,但眾人卻明白他的作用,比如,大人心情大好之時,他若能及時遞上自己的報告,這其中的妙處,不說大家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