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章 冷刀子(四)

節度使大人要請自己幫忙,李清真有點受寵若驚,急道:“大人有事,盡管吩咐,李清敢不遵從!”

章仇兼瓊微笑點點頭,李清的態度讓他滿意,便笑道:“再過幾天便是家翁八十壽辰,我想請你也替我寫幅字,文嘛!就要你給鮮於老爺子寫的那個。”

“關鍵的時候到了!”李清心念急轉,此時自己萬萬不能說得太白太直,否則就成了赤裸裸的交易,以章仇兼瓊的地位和官威是無論如何不會接受要挾,可是不說,就再沒有這個機會,李清心中矛盾之極,但時間已經容不得他再考慮,他心下一橫,徐徐說道:“這幾天我遇到些麻煩,等過了這幾天,我便給大人送來。”李清一面說一面偷眼向章仇兼瓊望去,見他沉吟不語,知道他聽懂了自己的意思,心中一陣陣揪緊,忐忑不安。

李清的意思,章仇兼瓊自然明白,他是有事想求自己幫忙,看他追鮮於仲通的焦急,想必是遇到大麻煩了,也罷!他是仲通極看重之人,就看在仲通替自己出使南詔的面上,幫他一次。

“適才見小哥追趕鮮於大人不及,大喊來晚了,不知有什麽急事?”

李清大喜,對方肯問,此事就成了七分,於是他就將李琳轉讓酒樓給他,又聽說有黑道要來找他麻煩之事說了一遍,但卻瞞去了海家之事,他惟恐章仇兼瓊也得過海家的人情,這忙就不一定肯幫了。

“本來鮮於世叔答應後日來替我震場子,可他走得匆忙,只派幾個家丁來幫忙,若來的是黑道兇人,幾個家丁怎麽夠,所以我才心急如焚。”

章仇兼瓊暗吃一驚:“原來李別駕是將望江酒樓賣給了他,他年紀輕輕,怎可能有那樣大的資本”他暗暗思忖:“這後面極可能是仲通和李琳達成的交易,怕得罪海家,所以便讓他來出面,如果真是這樣,這事倒不好不管了。”

非黑即白,朝中之官分兩個陣營,這章仇兼瓊也是太子一黨,雖不知李琳和李清是什麽關系,但李琳賣產業是為太子募款,他是知道的,而且這裏面又可能涉及自己的心腹,他怎可袖手旁觀。

章仇兼瓊思索片刻又問道:“此事你報過地方官沒有?”

“報過!可是縣令大人和刺史大人都說這只是我的擔心,並無真實證據,他們不肯派人來。”

李清不說,章仇兼瓊也明白,益州刺史李道復和海家素來交好,這必是海家已經事先活動過,所以官府只作壁上觀。

“哼!”章仇兼瓊冷笑一聲,“既然你們不管,那就休怪我越權了。”

“霽雲!”

“屬下在!”

車窗前閃過一條彪悍的身影,正是剛才那名帶刀校尉。

“李公子是鮮於大人世侄,遇到麻煩,你帶幾十個弟兄去幫他一把!”

“屬下尊令!”

李清大喜,連呼僥幸,這真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岸花明又一村’。

“望江酒樓後天開業,大人能否賞光小店?”他得隴望蜀,厚顏又提出了更無恥的要求。

見章仇兼瓊微笑不語,李清的臉漲得通紅,自己或許是有些唐突了,堂堂的劍南節度使怎會出席一個商人的慶典。

“你若明天就將字給我送來,我來看看也無妨!”

……

“將軍真是信人,果然來了!”李清剛剛回到酒樓沒多久,那校尉便帶了十幾個手下騎馬飛至,只見他年約三旬,虎目重眉,眼裏寒光閃爍,鋒芒畢露,鼻子高挺修長,帶著幾分傲氣,下頜生有三縷黑須,給人大氣沉穩之感,他身高足有九尺,肩闊腰圓,尤其兩臂極長,內穿皂羅袍,外套細銀甲,頭發高高束起,後背一把金背射雕弓,胯下白馬奔騰咆哮,宛如天龍下凡。

李清眼睛都看直了,這可不就是魔戒上的那個精靈王子嗎?

“我當不得將軍二字,在下南霽雲,劍南節度使府下陪戎校尉,後日節度使大人要親來酒樓,我自當先來查勘場地。”

“南霽雲!他就是安史之亂中忠貞義節的南霽雲?他不是跟張巡嗎?怎麽現在在四川。”安史之亂中,張巡率數千疲弱之兵,抵抗十幾萬叛軍,最後全部壯烈殉國,其中南霽雲單騎闖敵營,斷指怒斥見死不救的賀蘭進明,‘黃金若糞土,肝膽硬如鐵’。

李清倒吸口涼氣,他心中的震驚甚至超過了初見楊國忠,這或許就是英雄的魅力,慢慢地他平靜下來,回頭向席掌櫃招了招手。

“既然是為公務,南將軍請自便,李清不敢打擾,席掌櫃!”

“東主,我在!”

“你陪這位將軍去看看場地,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