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 左右逢源最難事(第3/4頁)

“很簡單,李相國的心思和動向,再有便是如果陛下真的讓你操練北門禁軍,你不妨提拔舉薦幾個人。這樣的事對你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知道韋堅一定會把今夜來見自己的首尾收拾得一幹二凈,就算自己去向天子舉發,一介區區蕃將未必討得了好,骨力裴羅便只能寄希望於能夠含含糊糊先把此事含糊過去。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韋堅竟是笑吟吟地拿出了一份用突厥文寫就的文書,就這麽放在了他的面前。他只是隨眼一掃,便只覺一股怒氣直沖腦際。除了他的簽名以及手印之外,那上頭其他幾個蕃將的名字他並不熟悉,可那正文的意思卻分外驚心。

這是一應蕃將暗中盟誓,打算在朔方和漠北掀起叛亂的盟書!

這一刻,骨力裴羅終於下定決心就此一搏。他幹笑一聲,此前藏在袖子中的匕首漸漸往下挪動。可就在他正準備動手的時候,韋堅仿佛察覺了似的,把東西又收了回去。

“此物並不是我假造的,而是我從某種渠道得來的,由此可見,大將軍你如今雖說看似極得陛下寵信,實則危若累卵。”韋堅仿佛還生怕骨力裴羅不明白,淡定地解釋了一下危若累卵四個字的意思,這才繼續說道,“這是李林甫使人暗自造出來的東西。你到長安之後,雖也去拜訪過多處,可若說喝醉酒,讓人有機會留下你的手印,卻只會是在他宅中吧?如若他真的相信你,怎會造出這樣的東西來?”

骨力裴羅已經懶得去想,韋堅拿出來的東西究竟是他自己假造的,還是貨真價實為李林甫命人假造的。他固然智勇兼備,可終究更習慣戰場拼殺,而不是這樣爾虞我詐鬥心眼。在心裏最後權衡了一番之後,他便沉聲說道:“我和李相國總共只見過數次,並不曾有什麽深交。所以,打探李相國虛實之事,恕我無能為力。如若真的蒙陛下恩準,能夠操練蕃軍,韋尚書所托之事我自會盡力。”

他為李林甫幫忙對付杜士儀,李林甫則為他謀求在長安立足之地;至於韋堅,他答應幫其在軍中安插人手,韋堅自也會投桃報李。這樣就夠了!

盡管骨力裴羅不肯為自己打探李林甫的虛實,可韋堅已經覺得很滿意了。只要在對方和李林甫之間造就不信任的種子,答應自己在軍中安插人手的條件,那這一次的火候就夠了,下次還有下次的辦法。所以,他慷慨大方地留下了那道所謂盟書作為證據,又寬慰安撫了骨力裴羅幾句,這便悄然起身離開,便仿佛從來沒有在今晚出現在這座客舍似的。

這是李林甫的老窩,他可得小心十分!

韋堅自以為行蹤隱秘,卻沒想到微服離開客舍的時候,卻早有一雙眼睛盯著。那個青衣小帽一如尋常仆從的男子,一直跟到其進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院,這才現身出來,朝著那座屋子多端詳了幾眼。直到確信已經完全記住了,此人方才悄然轉身離開。

好容易把骨力裴羅這個蕃將給收拾得服服帖帖,韋堅接下來兩天自是志得意滿。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韋冰就急急忙忙來稟告了一個消息,道是王容親自出面,給陳寶兒定下了嗣韓王妃杜氏的孫女李煢娘。乍聞此事,韋堅先是一陣錯愕,隨即就怒容滿面地瞪向了韋冰。

“不是早就讓你去提親的?怎會突然被人橫插一腳?”

“大兄息怒,我也只是因為那陳季珍制科殿試的結果還沒出來,想著萬一他名次靠後……”

還不等韋冰努力解釋清楚,韋堅就怒聲打斷道:“那現在他的名次呢?”

韋冰頓時使勁吞了一口唾沫,這才小聲說道:“雖未奪下制頭,但也是在第二名……”

“那就行了,在智謀將帥科這等素來取人極少的制科中奪下第二名,你還想怎樣?愚蠢短視,我真的要被你氣死了!”韋堅身為如今兄弟之中最年長的,素來是張口就罵,從不留情,這時候劈頭蓋臉把韋冰痛罵了一頓之後,他方才又輕輕籲了一口氣,決定不再糾結此事。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橫豎不過是一個寒門子弟而已!

“對了,阿兄,與其去結交遠在漠北的杜士儀,還不如另尋他人。皇甫惟明不是如今官居隴右節度使嗎?他頗得陛下之心,而且在隴右也打過好幾個大勝仗,更重要的是,當年他可是當過太子殿下的屬官。”韋冰見韋堅總算是放過了自己,趕緊討好地出了一個主意。果然,這一次,他就只見兄長的臉色迅速霽和了下來,顯然並不排斥自己這個提議。

“皇甫惟明雖則近些年來躥升極快,可比起杜士儀來還是差得遠了。話說回來,比起文吏出身的皇甫惟明和杜士儀,河東節度使王忠嗣方才是一塊瑰寶,那種萬夫不當之勇,太子殿下每每說起就心動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