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潼關(第2/6頁)

還有那沙盤地圖,基本的測繪人員,孫傳庭都苦於不足。他這些年苦心收羅的幕僚們,撒到陜西各處,便如大湖裏的點滴墨水,轉眼消失無蹤了,深深感覺不夠用。

所以此次大戰謀劃,很多是依靠雇傭來的那些靖邊軍人員。

還有行軍、紮營,糧草供給等,也多是靖邊軍中贊畫吏員們在規劃,孫傳庭雖然知兵,但與靖邊軍相比,就感覺後勤糧餉供給非常混亂,畢竟執行團體不能比,不得不安排靖邊軍人手處理。

此次新軍行軍紮營等雜務,也由這些雇傭來的靖邊軍將官們謀劃,特別吳爭春委任趙榮晟、李正經率二部人馬督促負責。

大明此時行軍要求不多,最大的要求就是克期到達,此時情況,將官們在接到調兵火牌,為了不誤了限期,或是無力統協全軍,反正將官領家丁狂奔。

出兵幾千人,跑一天,掉了三分之一人馬,跑兩天,掉了三分之二人馬,跑三天,不知還余多少人馬。

最後按期到達,除了二、三百有馬家丁,余者隊伍稀稀拉拉,可能十天半個月,才會相繼到達,最大的情況,極有可能三分之一人馬不知所蹤,不知從何尋找。

這種行軍情形,當然是靖邊軍不能容忍的,他們也要求克期到達,然這種克期到達,基本是全員到達。就算有掉隊,有生病,有水土不服的士卒,也不會超過全軍的百分之一,而不是那種出兵三千,最後趕到只有三百。

所以除了平日訓練,夥食供應,醫士準備,一路的行軍規劃非常重要,全程多少裏,每天該走多少裏,何處可以下營,何處有水源,何時可以起程,都有專門的安排,嚴格的執行。

不是今天狀態好,就多走,別天狀態不好,就慢走。

依探馬得知的流賊情況,還有前方路況,贊畫們已經規劃了,從西安到潼關三百裏路,每天走五十裏正好恰當,所以孫傳庭那邊要求大軍們加快步伐,要監督的二部靖邊軍催促,被李正經拒絕了。

他與趙榮晟策馬在土包上,兩杆千總旗身後飄揚,看著士卒的洪流,從西到東不斷而過,那些士卒都是青壯,他們穿著紅色的衣甲,一色的紅纓氈帽,腳上打著行滕,穿著布鞋。

不過銃兵穿紅色棉甲,槍兵穿紅色齊腰甲,一部分槍兵還有著臂手與鑲鐵棉甲。卻是作為槍營中的精銳士兵,臨戰時候站在前排,專選訓練時表現膽氣足,技藝高者,算是軍中壯士,他們月餉,也有一兩五錢。

此時已過立夏,天氣轉暖,有時會下雨,但天氣總體幹燥,大隊人馬踏在官道上,激起漫天的塵土。

看士兵們扛著自己長矛與火繩槍專心趕路,很多人滿臉風塵汗水,也顧不得擦一下,因為官道旁邊,來來往往都是奔走的馬匹,在監督指引這些人的行軍。

“注意,後隊跟上……”

“注意,前隊避讓輜重……”

“注意,鼓點聲音不要落。”

二位千總部下,各自負責一部分,指引這些新兵蛋子行進,便是各營的官將,一樣要聽從這些靖邊軍乙等軍安排。作為新式軍隊的開始,他們一樣是新人,需要從頭學起。

作為第一次大規模持續行軍,這二萬新軍問題太多了,二位千總就看到自己各自部下,羅良佐、賴得祥、陳晟、韓鎧徽等人,個個累得不輕。

趙榮晟看到好友羅良佐從下邊經過,他策在馬上,肥胖的身子在馬上扭動著,用他若帕瓦羅蒂般渾厚的聲線高聲道:“將士們表現不錯,來一曲軍歌,振奮一下精神。”

鼓點軍樂伴奏下,帶著秦腔的軍歌響起,開始雜亂,慢慢變得整齊:“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前軍夜戰洮河北,已報生擒吐谷渾……”

羅良佐遠遠的聲音傳來:“非常不錯,再來一首。”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淩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軍歌的轟響中,浩浩蕩蕩的軍伍不斷從山包前經過,火紅的河流,似乎傾瀉不斷,那些陜西新軍經過土包前,看到趙榮晟與李正經二人時,無不投來敬畏的目光。

新軍招募的多是鄉野樸實之人,天性畏官,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怕政府。

對督標營這些靖邊軍,他們是畏懼的,不言等級,訓練時充為教官的這些靖邊軍們,對他們非常嚴厲,動不動就打軍棍,那種害怕,數月下來,是骨子裏的。

同時,新軍對他們又是尊敬的,雖然訓練嚴格,但平日歇息的時候,又對他們和藹可親,時不時講些新鮮話題,讓這些土裏刨食的農家子弟,知道外面的大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