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慘烈車營(下)

明軍陣地又吹天鵝聲,這次是百子銃與小佛郎機齊發,大量一斤或五兩的彈子,還有密密匝匝數不清的鉛子咆哮而出。

明軍車營前,似乎一片火光,伴隨的,還有大股股騰起的濃厚白煙。從劉肇基處看下去,車營前方與中間,似乎被煙霧籠罩,嗆人硝煙味,一直傳到他的鼻中。

劉肇基望向清軍陣地,那邊大批的盾車頃刻間成為廢車,百子銃一銃可盛鉛子二三百,十銃就是鉛子二三千,百銃就是鉛子二三萬,劉肇基車營,共有百子銃數十門,可籠罩左右近千步的範圍。

萬余彈丸激射而去,射穿了無數盾車的遮板,射穿了上面的皮革,射穿了上面蓋的厚厚棉被。卟卟卟卟,密如雨點的聲音中,盾車碎裂,棉絮紛飛,大股大股的血霧激起,盾車後的清兵甲兵,無甲兵們,波波如草似的栽下。

不同大小的鉛子激射入他們體內,在他們身體中橫沖直闖,將他們內臟胸腹快速攪得稀爛。很多人捂著肚子,望著流出的大腸小腸,發出非人的嚎叫聲。

看東奴前沿一陣大亂,傷亡眾多,遼東總兵臉上露出笑容,軍功到手了。

清軍共數百輛盾車,前面百余輛,打造比較精良,不過在佛郎機與百子銃轟擊下,至少毀去數十輛,余者也是傷痕屢屢。而且明軍猛烈的炮火下,失去遮掩的弓手與推手亂成一鍋粥,猶豫著不敢上來。

隨後劉肇基皺起眉頭,後面的虜賊,在銳兵們壓迫下,趁著己方車營被煙霧籠罩,仍推著後方相對簡陋的盾車,尖叫著沖上來,急速進入百步之內。

奴賊表現有點不尋常,按理說早該潰敗了,劉肇基冷哼一聲,繼續下達命令。

又吹天鵝聲,車營火箭齊發,鳥銃手們,持著東路精良的鳥銃,也開始準備作戰。他們從車營每車前方,遮牌孔位處,探出一杆又一杆油亮閃光的厚實鳥銃。

這些戴著明盔,穿著棉甲的鳥銃手們,同樣分為三層,而且只以前方善射之人射擊,余者二層,都是傳遞與安裝子藥。

他們瞄著越沖越近的韃子盾車們,烈日下滿頭的汗水,身上棉甲騰騰冒著熱氣,緊咬著腮幫子,只等待中軍命令。他們身旁身後,各大小將官們也在咆哮,未得號令者,不得開銃,否則就地軍法處置。

銃手身後,密密的麾下戰士,頭裹折上巾,穿著短罩甲,持盾牌大刀長槍,嚴陣以待。

……

一些清軍閃出盾車開銃,啪啪有聲,不過明軍仍然不與理會,韃子兵最喜歡虛銃誘我,其實打的都是空彈。若一開銃,他們就趁機沖上來了。遼東總兵劉肇基的部下,久與清軍接觸,對他們這一套早了如指掌,各兵只是傾聽中軍號令。

天鵝聲再次吹響,明軍陣地又是火光一片,大股大股的濃煙噴出,銃聲轟鳴大作,一些未來得及遮掩的清人弓手胸口激射出一股股血箭,向後摔倒出去。

東路的鳥銃威力強勁,這個距離,便是許多清軍盾車的遮板棉被同樣打透,更別說後面相對簡陋的盾車了,就見盾後的弓手與推手們,不斷被打透盾車的彈丸擊中,一個個慘叫著倒下。

劉肇基在山頂上看得親切,滿是風霜的臉上笑開花,這靖邊軍的鳥銃就是好使,他繼續傳令。

天鵝聲又響,數百杆火鐃齊射聲再起,又響,密密麻麻的火銃探出遮板孔位,盡情向前方噴射大股硝煙。

彌漫煙霧中,就看到那邊的韃子們狼奔豕突,亂成一鍋,他們的弓箭射程五十步,哪能與東路打造的鳥銃相比?一時間,光挨打不能還手。

不過清軍大陣鼓點聲不絕,大量的弓手,在盾車掩護下,還是向明軍車營逼來。

到這個時候,他們終於可以射箭了,不過有遮牌擋著,他們看不到明軍車營內的情況,所以都是拉弓搭箭,向車營方向仰射。

弓弦聲音大作,密密麻麻的箭矢向明軍車營飛來,炮手銃手們,都緊貼遮牌之後,後方的冷兵器手們,則密匝匝豎起盾牌。

箭矢高高落下,一波接一波連續而來,還是有一些士兵受傷,不過劉肇基認為非常值得,與韃子打仗哪有不傷亡的,而且看交換比,己方大大占優。

而到這個時候,清軍盾車們,都逼到了車營前的拒馬之處。不過要搬開這些拒馬,就必須閃出盾車之外拉扯,正好成為己方軍隊的大大靶子。

明軍火銃不斷對他們射擊,將他們打翻在地,加之佛郎機,火箭時不時發射,雙方的互射中,清軍弓手絲毫占不到優勢,他們在車營五十步內難以寸進,傷亡慘重。

山頂上歡呼一片,到了這個時候,己方可說勝了,這次戰事,軍功頗大,斬首怕能超過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