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 幕府將軍 十七 長安遭戲(第4/5頁)

“大人是說,您不能就這樣忘了……”阿幸的驚訝和長安的焦躁完全不是一回事。

長安使勁咬著嘴唇。若發生了關系的男女之間出現此種局面,便只有在男人的弱點被女人識破之時。這場戰事從一開始,長安就已敗了,他說了不該說的話,又極怕此秘密泄露出去,二人已不再平等。阿幸已看破了這些。她不愧是光悅的表妹。不管做什麽事,光悅都不會給人可乘之機,阿幸表面看似一個沒有頭腦的女人,心裏卻有不少算計。“就當沒發生過。”看得出來,她是想,只要溫柔地重復這樣的話,長安便會愈發焦躁不安,暴露本意。

長安不甘示弱,必須扭轉劣勢!“你是說,無論如何,都要讓我忘掉此事?”

“是,請大人務必忘記此事。我亦不會將大人的話泄出半句。”

“你是怕我把你帶進山裏殺了?就照你的意思辦吧。”

長安開始使用另一種手段。這一手段的效果如何,他心裏甚是明白。“好了,幫我把那邊的水筒拿過來。”他指著柱子後和大小鼓放在一起的青竹筒。

“是……是這個?”取過竹筒,阿幸臉色微變。筒中裝的似非水。

“是,就把這個,留給你做個念想吧。不,不是什麽念想,因什麽都未發生。好了,你拿著吧,有用得著的時候。”長安打開竹筒蓋子,倒放在榻榻米上,只聽嘩啦作響,榻榻米上一堆耀眼的金抉,個個約三寸見方。竹筒平時應是綁在馬鞍上,或拴在轎上,掛在腰間肯定行動不便。

“哎呀!這……”

“無甚大驚小怪的。出門時在水桶裏放一塊黃金,可以試毒,遂打造了這麽些金塊,把它們留給你了。”

阿幸渾身顫抖,不,是長安感覺阿幸在顫抖。他又打開了旁邊的紙袋,一本正經拿出一根筷子長短的金耳勺,放到阿幸身旁,“這裏還有我平日用的耳勺,你把它改成頭飾吧。算長安向你賠禮道歉。”

阿幸若是個澀柿子,長安便知去澀的方法。不管什麽東西,去毒和去澀最好的手段,便是黃金。“快把它們收起來吧。要是讓人看見,我會覺得難為情。”

但阿幸並不伸手去碰眼前這兩樣東西。

長安若無其事拿起酒杯,心中盤算:該使出殺手鐧了!這女人或許還會哭泣,若是哭出聲來,淚水定能洗去女人的面具,讓她露出真面目來。她必是個孤獨的女人,肯定會跟著他去山裏。一開始,阿幸肯定有此想法。只是長安說錯了話,讓她感到畏懼。這樣一想,長安突覺阿幸頗為可憐,在他看來,她心中充滿感慨,正想著如何報答他呢。

“把它們收起來吧,再給我倒一杯酒,我也該歇著了,明日還得進城面見將軍。”

長安說著,突然發現阿幸似乎在發笑,“阿幸,你怎的了?”

阿幸果然渾身顫抖著笑了起來,“哈哈……請大人見諒。哈哈……哈哈哈……”

長安頓時感到脊背發涼,這並非辯解,莫非是……他頓時如同遭了雷轟。

“哈哈。對不住,我和表兄打了一賭。”

“和光悅打賭?”

“是。哈哈哈!”

“住嘴!你們打了什麽賭?”

“表兄說,大久保大人不會醉。”

“於是你就賭,要把我灌醉?”

“呵呵,表兄話說得太絕。”

“阿幸,你怎可如此!我好歹也是將軍屬下的奉行官!”

“雖說如此,大人並非一個不解風情的武士,您是才子,看得清世間甘苦。”

“混賬!我真著惱了。”

“呵呵!請大人見諒。但這次打賭,我們卻是平局。”

“平局?”

“我贏了,又輸了。您講大納言大人的惡言,和我有肌膚之親,都是我隨口胡謅,都是謊言,哈哈!”

長安腦中一片混亂:這究竟是個何樣的女人,就連他這樣的人也輕易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中!看來,這個女人手段實在高明得很。

“我罵大納言大人的話,也是你編的嘍?”

“當然。”阿幸拿起水筒,捧起黃金,把它們裝了進去,道,“本阿彌家的人都說我托生錯了。”

“哦?”

“從小,我就喜歡作弄人,愛口出狂言。我曾經嫁到灰屋家,因取笑公公被休。因此,大人被我戲耍,也無必要放在心上。”她把言竹筒推回長安,“方才我說一半贏一半輸,其中的意思,大人明白了?”阿幸輕輕一笑。她看起來突然變得年輕,似真變成了一個喜歡作弄人的小姑娘。所謂魔女,莫非就是指這種女人?長安不由微生懼意。

“說贏,是因我把大人灌醉了。我可未往酒裏施藥。表兄稱大久保大人不是那種會喝到不省人事之人,他說您乃千杯不醉。我想那怎可能,只要是人,喝多了自會醉,醉了便會亂性。我在婆家時,試過公公,試過眾來訪客人,他們無一例外。本來,我想您喝醉之後也會亂性,未想到您卻睡了過去。這點上,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