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南征北戰 三十三 征朝潰敗(第3/4頁)

“若是個男孩……就叫他‘拾’好了。鶴松叫‘棄’,所以養不大……”

“阿拾公子?”

“阿拾公子……不能加‘阿’字,‘公子’也多余,能不能養大還不知呢。也許他便是為了讓我傷心,來到這個世上的。”

“不,是為了讓大人高興才來的。”

“唉,就算是,也不能加‘阿’或是‘公子’之類,只是叫‘拾’,叫他‘拾’。若不能活下去,還不如不出生好。”

秀吉奮筆疾書,他在言辭上透出,這個孩子可能不吉。這老父親分明心中狂喜,卻要壓抑!有樂覺得甚是可悲。改變的不只是茶茶一個人,秀吉也因相繼遭遇親人之死,逐漸變得可悲,如此一想,令人頓生無著無落之感。過去那個奔放自如的秀吉,他的自信究竟是何時,從何處來的呢?

“我寫好了,有樂。”秀吉道,“當然,因為軍務繁忙,我不能去看他或去抱他了。這個消息讓我迷惑。豐臣家已有秀次這個嗣子了,這個孩子在我讓出關白之位後才出生,實在是麻煩。”

“大人,孩子還沒出生,不知是少主還是小姐呀!”

“就是,因此我才生氣。即使是兒子也不高興,就叫他‘拾’,也不要加‘公子’等稱呼。我這裏寫得很是明白。”

“有樂不明大人的心思。”

“哦?”

“是,不稱呼您的兒子‘公子’……”

“我對北政所下令:絕不要加‘阿’和‘公子’之類。”

“大人變了!”

“我沒有變,只是想法改變了些。”

“可是,有樂以為他便是鶴松轉世。”

“哼,什麽鶴松轉世!有樂,像你這樣的人,怎會相信此類無稽之談?”

有樂笑了,“有樂相信是大人對神佛的虔誠,把一度失去的少主召還了……”

秀吉聽了這番話,拍膝笑了起來。他頗喜有樂這番話,眯著眼睛不停地笑,“有樂,你這些話可真是巧妙的迎合啊!哈哈。我對神佛的篤信,會使一度被召去的鶴松回來,這都是什麽鳥話啊。哈哈哈。如果生的是女子,就是母親回來了?好笑,哎,讓人笑破肚皮……”

有樂很快恢復了冷靜,“不好笑,大人,死後有無靈,完全看人生前的心。”

“好了,不要說了。好好,不管生下的是男是女,我都不讓他用‘阿’字和‘公子’的稱呼。就這樣吧。”秀吉說著,突然陷入沉思,不過他心情已變好了。連續的不幸和戰局的不利,大大動搖了秀吉的自信,毫無疑問,他在與動搖的信心痛苦搏鬥。

此後,每當由朝鮮送來軍情,秀吉的意見都不同往常。澱夫人的懷孕或許戰勝了他的動搖。他欲相信,夜晚已過,清晨再度來臨……可是,有時這反而又成了動搖的原因。

是年十二月十八,改元,年號文祿。文祿元年只有十二天,接著就進入了文祿二年。改元的同時,秀吉又說自己要渡海,去和渡過鴨綠江來到朝鮮的明朝將軍李如松決戰。“晤……我又要有孩子了,怎麽能就此老去呢?我要站到陣前去,一腳踢散大明軍。”之後他真的派黑田長政送信,說三月要渡海征戰。

可是,文祿二年正月起,就諸事頻頻。

正月初五,正親町太上皇駕崩,同一日,明將李如松和朝鮮軍配合,一起進攻平壤……兩個消息幾乎同時抵達名護屋。

在平壤,有小西行長頻頻謀劃議和之事。行長認為,如果敗給明軍,非但秀吉沒有面子,諸將也會陷入難以預料的苦戰之淵。

“畢竟我不去不行,奉行們頂什麽用?”秀吉有時放出大話,有時耀武揚威舉行茶會,可是,他的鬢發迅速變白,衰老得甚是明顯。

小西行長於文祿二年正月初八在平壤被圍困,大敗於燒了牡丹台的李如松。同時,明朝的先鋒錢世楨等又渡過大同江南進。留守朝鮮京中的石田三成、增田長盛等,也在這個時候與黑田、加藤、小早川諸將撕破臉皮,但為了挽回頹勢,不得不於正月二十一暫且退回京中。

不管什麽戰爭中,總會發生諸將意見不和的情形。然而,這次的戰爭,小西、石田、增田等一開始就相當清楚其不利形勢,不過都不敢與秀吉明言。加藤、小早川、立花、吉川、黑田諸將則不知這背後之事,開始時尚充滿鬥志。兩方不和,一方為了能早日議和而焦躁,一方卻以武士的心境勇往直前。

正月二十一在京城舉行會議,雖然很多人不情願,卻不得不承認事實真相。

正月二十六,小早川隆景、立花宗茂、吉川廣家、宇喜多秀家、黑田長政等在碧蹄館遭李如松的反攻而敗走平壤。同月二十九,與鍋島直茂同抵京城的加藤清正,於二月十六再度為李如松所破。小西行長、黑田長政、石田三成等重建攻打幸州山城陣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