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南征北戰 三 重回大坂(第2/5頁)

“哼!”寧寧冷笑一聲,“你不是連關白吃了何物都知得一清二楚嗎?”

“這……其實在下以前並不知道。”

“你是說什麽時候?”

“這……這……”

“是二月或三月,關白出征九州以前,對不對?”

“是。但在下那時真沒想到會有這種事……”

“好了。事情已經發生了,重要的是如何善後。你有心來和我商量,應早有對策。”

“在下只是半信半疑,尚未向夫人稟報。”

“有樂,你是否覺得關白比我好打發?”

“夫人。”

“你是否對關白說茶茶懷孕了?”

“不,那是……”有樂額上已經冒出了一粒粒汗珠,“在下怎敢胡言?”他一直覺得,寧寧不過一介女流,要把她從秀吉身邊趕走,還不是輕而易舉。但是如今看來,他還是低估“女關白”了。秀吉還什麽都沒有對寧寧說,她便已搶先下手。“不是?便是說懷孕之事乃空穴來風?”

“那,這……”

“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此吞吞吐吐,婆婆媽媽!你是明知茶茶本未懷孕,而來欺騙關白?”

“北政所夫人……”

“說!到底對關白說了些什麽?茶茶為何不與我同行?”

“夫人。”有樂急著避開寧寧逼人的鋒芒,“在下想跟您商量,到底應拿茶茶怎麽辦。在下早已方寸大亂。”這倒是有樂的真心話,不過也是一種巧妙的拖延。

寧寧看著有樂,嘴角露出冷笑。他此時還說不知如何是好,讓她覺得既可疑又憤怒。也許傳言並非毫無依據。難道有樂為了把茶茶從秀吉手中搶回,以致不顧一切?盡管如此,有樂稱茶茶可能懷孕,卻擊中秀吉的命門,這是何等奸詐!寧寧也知這是最能控制秀吉之言。“有樂,接著說。”

“此事非常棘手。”

“是說懷孕的事?這事是茶茶自己說的,還是你的詭計?”

“在下坦白。這是在下束手無策之下,想出來的拙計。”

“為何你會束手無策?”

“因關白大人和夫人都說了要她一起上京,但茶茶不願。”

“你無法說服茶茶,便去欺騙關白?”

“夫人,請您發發慈悲,此事萬不可告訴關白。”

“關白定會知道,哼!你如此輕視關白,更是無禮!”

“夫人!”有樂忍不住叫了起來,跪伏在榻榻米上,“您要是這麽說,有樂就無顏再在大人身邊待下去了。請夫人發發慈悲,看在有樂一時糊塗才犯下大錯的分上,原諒在下吧!”

寧寧一語不發,看著有樂。也許事情確如他所說。但這種傳言令無法再生育的寧寧心中生疼。

“事實如此,有樂惶恐之至,無法說服茶茶,只好去哄一哄關白,這實是有樂一生中最大的錯。”

寧寧漸漸覺得,雖然自己也很悲哀,而有樂的悲哀更甚於她。他雖是信長之弟,現在卻要聽命於秀吉,毫無主見,只能和其他侍從一樣討好主子。“我知道了。事已至此,你說該怎生是好?”

“夫人原諒有樂了?”

“我不再責怪你。但是,有樂,你難道不認為自己罪孽深重?”

“有樂追悔莫及。”

“好了。那麽你想讓茶茶住在哪裏?”寧寧壓抑著翻騰的情感,以事不關己般的語氣道,“要是她來京城,你也得築一個適合‘孔雀’住的巢啊。”

“恐怕這要看關白大人的意思了,在下哪有什麽看法。”有樂已一副完全屈服於寧寧之態。

“關白說,讓她暫時留在我處,隨後另作打算。”

“暫時留在夫人這裏?”

“是,關白似也還未想好。”寧寧淡然道。她停止了追問。事到如今,再怎麽責罵有樂也於事無補,能從有樂口中清楚知道懷孕一事是他的計劃就夠了。“有勞你了。遷居一事也讓你頗費心。今日之事我不會放在心上。你也不用介意,去忙你的吧。”

“遵命,多謝夫人。”

有樂退下,寧寧陷入了沉思。事情並非有樂引起,而是秀吉所為。以往寧寧對秀吉的事都是一笑置之,可不知怎麽,只有這次放不下,倒也不是不安,多少還出於嫉妒。為何他會對那樣一個女子……想一想,茶茶確實有著其他側室都沒有的稟賦,連寧寧都似有所不如。茶茶對一切都不介意,目中無人。其他側室都對寧寧謙讓幾分,她卻從茶茶身上感到一股壓抑不住的邪氣。難道是因為過了太長時間的平靜生活,自己少了些銳氣?

過人的眼光和才氣,讓寧寧平時也能反抗秀吉。可她總因自己的出身自卑。信長的外甥女、淺並長政的女兒、柴田勝家的繼女……茶茶任何一種身份,都是寧寧無法比的。寧寧竟對聚樂第產生了恐懼,想到將和茶茶一起住在這裏,她便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