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兵變本能寺 四 聯軍設伏(第2/5頁)

織田和德川的人馬總共兩萬八千,其中包括信長從勢力範圍內調集到的三千五百火槍手。從岐阜出發的時候,信長特意讓每個人扛了一捆木材來,他用帶來的這幾萬根木材做柵欄,從連子橋一直到彈正山的左翼,光柵欄就結結實實地做了三層,即是為擅長騎馬作戰的武田軍預先設下的絆馬樁。

要想一舉搗毀家康和信長的營盤,武田的人馬必定試圖突破柵欄,而大量人馬會在此處受阻,屆時,所有火槍對準擁擠在柵欄處的敵人猛烈開火,這就是信長考慮了很久的密策,是必勝戰法。正因如此,他才胸有成竹地對家康說什麽遊山玩水啦,什麽只管觀賞風景啦之類的話,而家康還是覺得不放心。

“噢,這樣你還不放心?還有什麽不足之處?”信長感到有些意外,盯著家康問道,“哪裏不妥,只管講來聽聽。”

家康不答,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方道:“您肯定武田會來突破柵欄嗎?”

“哈哈哈……這個我可以打包票,你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但是,即使是敵人中了我們的圈套,也……”家康說到一半,又打住了,“我的家臣中,有個叫酒井左衛門尉忠次的……”他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說起莫名其妙的話來。

“你在說什麽?”突然,信長也警惕起來。他那老鷹一樣銳利的眼睛,想透視家康的想法,“忠次這人,由於出使過多次,見多識廣,即使不用別人提醒,也知道怎麽辦。你是想問問他有什麽計策?”

“要說忠次,確實能征善戰,現在可以把他叫出來,向他討個主意試試看。”

這次,神情嚴峻、思慮重重的換成了信長。“好吧,趕快把他叫來。”

“小平太,傳忠次過來。”家康說完,將手中扇子指向柵欄陣的起點連子橋外側,“在那裏,可以讓我的家臣大久保兄弟為誘餌。如果再勞您大駕,家康實在於心不忍。”信長啞然失笑。家康的按部就班也並非無可取之處,但是,信長不是這類人。家康精如猴子,詭計多端。這樣也不錯。兩員大將鬥智鬥勇,充分發揮各自的長處,聯軍就會越來越強大。

“你所說的大久保兄弟,是不是七郎右衛門忠世和治右衛門忠佐?”

“正是。我想讓他們兄弟倆為我軍打頭陣,大人意下如何?”

“好。要是讓大久保兄弟去,我沒有意見。”信長又道:“如果柵欄外的大久保兄弟陷入苦戰,我會命令柴田、丹羽和羽柴三員大將從北面殺出。”

說話之間,酒井忠次來了。營內眾將和侍從,目光刷的一下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因為對信長的戰略不大滿意,家康覺得心裏不安,所以,他把忠次叫來問一問,也並非毫無道理。

“噢,是忠次啊。”還沒等家康招手,信長先打了個招呼,“這次戰役,你有什麽策略,說來聽聽,不要拘束。”

“是。”忠次深深地鞠了一躬,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鄭重其事地走到信長面前,單腿跪地,研究起地上展開的地圖來,“在這裏,武田軍追擊我方作誘餌的部隊,向有海原出動,如此一來,敵人後方就空了出來。”

“會空出來?”

“是的。那時,我軍則悄悄潛入敵人背後,乘機奪取敵人在鳶巢山的防禦工事,兩位大人意下如何?”

“奪取敵人後方的鳶巢山……”家康沉吟。

“是的。如果大人照我所說安排,可在前一天晚上潛入敵人背後,黎明時分就會拿下鳶巢山,到時候,大人就會看到這樣做的效果了。”

忠次得意揚揚地講著,家康則在一旁似聽非聽。信長以敏銳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突然大笑起來:“忠次啊!”

“在。”

“我信長活了四十二歲,才開始明白那句諺語:螃蟹挖洞學田螺——就這麽點本事。哈哈哈哈……混賬,還說什麽清楚這次戰役。這不是和強盜山賊的戰鬥,這是大戰,你講的那些,在三河、遠江等地只有二三百人參加的小戰場可以管點用。行了,你的聰明才智我領教了,滾!”

一旦嘲笑起別人,就破口大罵,無休無止,這正是信長的性格。忠次羞得面紅耳赤,一旁的眾將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個低著頭。只有家康依然保持著沉默。

“那麽,請恕在下告退。”

忠次退下去後,會議繼續進行。但是,其後的商議,轉來轉去總圍繞著把敵人引誘到木柵欄之後,如何如何這一點上,當然,如果敵人不上鉤,必須重新考慮。夜幕降臨的時候,會議才基本結束,眾將各自回到新的營帳。

“家康,不忙回去。”當只剩家康主仆幾人的時候,信長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