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關河令第十七章 噩耗(第2/9頁)

狄青聽懂了歌詞的意思,一時間竟然呆了。那歌詞甚淺,但其中,不知包含著多少人生的迷惘感慨。他扭頭望向了飛雪,見她還是沉靜的表情,心中只是想,“飛雪到底是什麽來歷呢?她年紀也不大,看起來怎麽那麽深沉的心思?”

狄青思緒萬千,可終於太過疲憊,還是沉沉地睡過去。

臨睡前,他見飛雪已熟睡,悄悄的將水囊放在了飛雪的腳下。既然兩個人都要死,為何不盡力保全一個?

他希望飛雪離去,帶著水袋離去,他帶著這個念頭睡去。等再睜開雙眼的時候,陡然一陣心悸。

似乎意識到什麽,狄青霍然扭頭,只見到身邊的飛雪已不見。

這結局其實早在狄青的意料之中。

他欠了飛雪一條命,雖然是飛雪帶他入了荒漠,但狄青並沒有抱怨,他希望飛雪能活下去。

讓狄青心悸的是,飛雪不在,水袋仍在!

狄青只覺得全身僵冷,顫抖的伸出手去,提起那水袋,水一分都沒有少,飛雪走了,她沒要一滴水,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沒有水,怎麽活?

狄青提起水袋,茫然四望,突然發出驚天裂地的一聲喊,“飛雪!你在哪裏?飛雪,你出來!”

那聲音裂破長空,激蕩在荒漠蒼穹間,有著說不出的淒涼和懇切。可蒼天無情,回復的只有飛沙,沒有飛雪……

狄青緩緩的跪了下來,望著那袋水,眼中滿是血絲,一顆心像已裂開。他一直不懂的是女兒的心思……原來直到如今,他還是不懂。

狂風呼嘯,吹暗天日,狄青嘴唇幹裂發黑,嗓子已啞的說不出話來。他不知又過了幾日,他一直在沙漠中尋找著飛雪。

可大風抹平了沙漠中所有的痕跡,他根本找不到任何足跡,更沒有發現一個人。這場風暴比屠殺還要可怕。天地間,蒼漠裏,似乎只有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行走。

他倒下的時候,水袋中的水還是滿滿的,沒用一滴。

狄青疲憊地躺在荒漠中,任憑風沙將他覆蓋。他那時候沒有死亡將至的恐怖,卻發現風止了,雲散了,天空現出蔚藍之色。

藍天如同絲帶,如同飛雪腰間系的那條絲帶。

原來已清晨,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但風沙撫平了大漠,卻怎麽也撫不平心中的刻痕。

狄青胸腔火辣辣的痛,急缺水來滋潤,可他竟然沒有要喝水的念頭。

紅日已升,那幾日的風沙反倒卷凈了天地的塵土,青霄萬裏,黃沙漫漫,天地間充斥著青黃兩點之色,狄青閉上了雙眼,陡然聽見一聲鷹啼。

狄青緩緩睜眼,就見到青天上驀地現出一點黑影,那黑影漸漸變大,轉瞬卷起漫天狂風。一只兀鷹從天而降,惡狠狠地向狄青啄來。

兀鷹以腐肉為生,也就是這種生靈,才能在浩瀚的沙海中來去自如,得以存活。

那兀鷹的尖嘴已堪堪到了狄青的面前。

狄青神色不變,手腕陡翻,已拔刀斬去。

兀鷹驚覺危險,才要振翅高飛,可刀寒如月,已罩住兀鷹。橫行刀法,天上地上,一樣的橫行無忌。

一聲淒厲的鳴叫後,鮮血飛濺,兀鷹又飛出數丈後,這才摔向塵沙。可兀鷹不等落地,狄青已接住了它,一口吸在它流血的刀口之上。

狄青用力的吸著那兀鷹的血,感覺一股暖流入腹,精力漸漸的復蘇。他雖暫時又活得性命,可接下來要做什麽,他很是茫然。

繼續尋找飛雪嗎?她沒有一滴水,也沒有高深的武功,在荒漠中如江南的花朵般嬌弱。他狄青能活下來,飛雪能嗎?

狄青本已絕望,但想到飛雪鎮靜的眼眸,又覺得她不會就這麽死了。

正困惑時,狄青突然聽到一聲呻吟,那呻吟之聲雖輕,狄青聽到後,確如耳邊炸起驚雷。

是飛雪嗎?她就在左近?

他扭頭望過去,就見到十數丈外的黃沙裏露出了一只腳。那腳纖細嬌小,竟是女子的腳!

狄青心中一陣激蕩,奔到那纖足旁,叫道:“飛雪……你挺住。”狄青本待除下刀鞘挖沙,轉念一想,立掌如刀,挖起黃沙來。

他只怕傷到飛雪。

很快地將那女子挖出了黃沙,狄青把住她的肩頭望過去,眼中露出失望之意。那女子滿面塵土,但掩不住她的膚色白皙。她緊閉著雙眸,長長的睫毛在風中,輕輕地抖動,有如秋風下顫抖雨荷……

這女子不是飛雪!她是誰?怎麽會迷失在這荒漠裏面?

那女子嘴唇已幹裂的沒有半分血色,或許感覺到有人在身旁,虛弱道:“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