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關河令第十六章 悍匪(第2/7頁)

如斯幾日,狄青身體一日好過一日,可和那老者言語不通,總是不知究竟。這一日,狄青已可勉強的活動下手腳,聽車簾響動,嘆口氣道:“這裏是哪裏呢?”

他整日在車裏,只見窗外風月,根本不知身在何處。他唯一能確定的是,現在是夏日,他竟然昏迷了數月之久?他本沒有指望那老者回話,不想有個冰冷如泉的聲音傳過來,“這裏是地斤澤!”

狄青一喜,擡頭望過去,又吃了一驚。

眼前不遠處,有張青光閃閃的臉,滿是猙獰。

狄青收斂心神,再望過去,啞然失笑,原來那人戴著青銅面具,狄青認識那面具本是他的。

來者是誰?為什麽要戴他的面具?

地斤澤?狄青暗自尋思,他聽塞下的商旅說過,地斤澤本是黨項人的地盤,在夏州北三百多裏外,因為水草豐美,現在和夏州一樣的繁華,是個做生意的好去處。

他怎麽會突然從平遠寨到了這麽遠的地方?

狄青尋思的功夫,也在打量著戴面具的那人,見那人身軀嬌弱,聽那人說話雖冷,卻像女聲。

難道這人是個女子?

那女子渾身上下沒有半分出奇的地方,要說唯一有點特別的是,她系了條藍色的絲帶。

絲帶藍如海,潔凈如天。

那條絲帶觸動了狄青以往的記憶,他霍然擡頭,望向那人的雙眼。那面具雖是猙獰,但那面具後的一雙眼眸,如潑墨山水。

那是他今生難忘的一雙眼。

“你是……飛雪?”狄青有些遲疑,更有些吃驚,但他只憑那雙眼,就認出眼前的人來。

戴面具的女子沉默半晌,緩緩摘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並不出眾的容顏。可她的一雙眸子永遠的那麽黑白分明,有如水墨丹青。她靜靜地望著狄青道:“你猜對了。”

那女子正是飛雪!

怎麽會是飛雪?

飛雪怎麽會救了他?飛雪怎麽有能力救他?飛雪身上,怎麽總有種神秘難測的氣息?

伊始的直接,後來的神秘,再到京城的飄忽……又到如今的救了他。

飛雪如寒冬飄雪……飛忽不定,心思難以讓人捉摸。她和狄青間,本沒有任何瓜葛,但又像有些牽扯不斷的關系。

不知多久,狄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遲疑道:“是你救了我?”

飛雪波瀾不驚道:“我是在路上碰到的你。那時候你已奄奄一息,隨時會死。你手下的葛振遠請我救你,我就救了你。”她說的簡單,狄青不能不繼續問,“那葛振遠就讓你帶走我了?你現在要帶我去哪裏?”

狄青很奇怪,葛振遠為何放心地將他交給了飛雪?葛振遠認識飛雪嗎?突然想到,飛雪在汴京曾說過,“說了你也不會答應。你現在連汴京都出不了,怎麽會平白和我趕赴千山萬水?”

現在他已和飛雪趕赴了千山萬水,飛雪到底要帶他去哪裏,要他做什麽?

飛雪平靜道:“葛振遠別無選擇!我想帶你去個地方。去哪裏,你眼下不必問。你欠我的,你又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眼下你暫時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了。因此我想,讓你答應我的這個條件,是不是很公平?”

狄青只能道:“很公平。但你只能讓我做無愧良心的事情……”他只怕飛雪逼他做不情願的事情。

飛雪冷漠道:“你放心,我根本不會讓你再做任何事情。只要你跟我到了一個地方,你我之間就再沒有任何瓜葛了。”

狄青更是奇怪,想破頭也想不明白飛雪到底要做什麽。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急道:“平遠寨現在如何了,元昊撤兵了嗎?”

飛雪給了狄青三個字的答復,“不知道!”

狄青不問疑惑多,問了疑惑更多,胸口雖不算太痛了,但頭難免痛起來。他又想起一事,問道:“我怎麽變成現在的樣子了?”他是說自己的一張臉。

飛雪淡淡道:“我用了一種叫做‘年華’的樹液幫你洗了臉,你皮膚變黑,刺青隱去,都是因為這個。”

狄青舒了口氣,暗想這是黨項人的地盤,喬裝行事再好不過。狄青又問,“那我什麽時候能恢復舊容?”

飛雪道:“到時候自然就會恢復了。”她說罷,不等狄青再說什麽,已跳下了車。

狄青皺眉,滿腹疑惑。

如斯又過了幾天,狄青已可拆了繃帶,亦可下車走動,但他終究沒有離去。他每日只在車上,聽著那老者哼著不知名、又滿是滄桑的歌曲,而飛雪卻不知道去了哪裏。

他只感覺車子不停地向西緩緩行去。

這一日,到了個繁華的市集。飛雪突然又到,對狄青道:“我已找好了商隊,讓他們帶我們過毛烏素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