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底 牌(第3/6頁)

沈密藏、秋長風互望一眼,慵懶的依舊慵懶,沉靜的依舊沉靜。

他們二人看起來完全是不同類型的人,但這二人顯然也有一個共同的特征,均是隱忍如淵、深思熟慮,不想開口的時候誰都撬不開。

但二人就算不承認,也沒有人質疑如瑤明月的判斷,朱高煦更是喃喃道:“不錯,他們成功了,本王都信了秋長風,認為他是個叛徒。”

如瑤明月忍住心驚道:“漢王能推出秋長風和鄭和的關系,就因為沈密藏這個點。”靈機一動,恍然道:“鄭和是姚廣孝的弟子,可說是大明的第三號人物,也只有他才能在三年中不動聲色地將秋長風提到錦衣衛千戶的位置……也只有他才能讓姚廣孝如此信任秋長風。可是這一切,難道都是鄭和策劃的?他這樣做究竟是什麽用意?”問話的時候,還是難掩臉上的駭然。

她越想就越覺得鄭和要做的事情,簡直只能用駭人聽聞來形容。

朱高煦不答,望向葉雨荷道:“鄭和把秋長風安插到紀綱的身邊也有用意,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葉雨荷臉色慘白,回首往事,嘴唇動了兩下,卻發不出聲息。

朱高煦略帶殘忍地笑道:“秋長風一直在騙你的,你這麽聰明的人是不是當然知道?”見葉雨荷後退兩步,只是搖頭,朱高煦並不解釋,長吸了一口氣,“秋長風不惜背叛朝廷來救你,本來就是場天大的騙局。我開始就說了,人生就像演戲,有拙劣的、有高明的,秋長風自稱不會演戲,可我們看錯了,他不但會演戲,而且一直演得很好,他演的錦衣衛騙過了所有人,甚至騙過了本王,騙過了你!”

頓了下,朱高煦這才輕淡地下了結論道:“他救你,不過是騙你,到現在,他還是在騙你,騙你為他死去活來,但他卻在看戲。”

洞中死寂,燈冷且暗。

暗得如所有人的面容,朦朦朧朧都罩著一層迷霧,讓人看不真切。

秋長風無疑是讓人看得最不真切的一個人,也是最靜寂的一個人。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分辯,是不是因為他知道,這根本無法分辯?還是因為他覺得,這時候也沒有必要分辯?

眾人不看秋長風,他們從秋長風的臉上實在看不出半分端倪,他們只望著葉雨荷,不知道葉雨荷如何應對這個打擊?

葉雨荷似乎連站立都有些困難,她晃了下,扶住了墻壁,不知用了多大的氣力才擡頭望向了秋長風,問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真作假時假亦真,知人知面難知心。

眾人在那一刻不約而同地都湧出了這個念頭。

秋長風抿著嘴唇,默然地望了葉雨荷許久,道:“你說呢?”他的嘴角帶了幾分若有若無的笑,像是柳橋河上的韶華初見。

葉雨荷也笑了,笑容中帶著幾分柳絲輕霧般的朦朧。“應該是真的,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可我實在是笨。”

“你不是笨,是天真。”朱高煦在一旁冷冷地說道,眼中露出了幾分狠厲之色。

如瑤明月看到朱高煦的表情時心頭一顫,感覺到大事不妙。

葉雨荷竟然點點頭輕聲道:“笨也好,天真也好,我總是我。”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最終還是落在秋長風的身上,“長風,我知道,你早在十數年前就見過我,甚至在那時候就喜歡上了我。”

眾人詫異,不解葉雨荷為何這時會說出這種話來,朱高煦亦是皺眉。

秋長風開口道:“是,那時候我就喜歡你……”

“或許這也是他在演戲。”朱高煦在一旁說道,眼中露出怨毒之意。

葉雨荷不理,又道:“但那時候,我根本沒有喜歡你。我只是……可憐你。”

秋長風沉默,朱高煦眼中卻多少帶了幾分快意。

葉雨荷道:“那時,我只是可憐你……為了讓你堅強地活下去,約定和你在橋上相見。我一直在等你,等了你七天,但你那之後卻再也沒有出現。”

如瑤明月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感動,顯然沒有想到過秋長風、葉雨荷之間還有這段糾葛。

“我那之後也曾想過你究竟去了哪裏,但想你的心慢慢淡了,也從未產生過什麽愛戀。”葉雨荷的嘴角帶了幾分柳絲般的笑,“可我從未想到過你竟一直記得我,為了那點滴的恩惠,還我海般的深情。我在慶壽寺再遇你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曾和你還有幾次相見,我也很笨,根本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心中開始有了你的影子……是在牛家村、金山、常熟,抑或是海上多日的相對相守?還是在迷宮內,你我的生死瞬間?在那荒島……在觀海……在我要被斬首之前,你不顧一切地沖出來,挨了鄭和一掌,救了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