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震主之威(第2/3頁)

桓範說了:“逆勢而行,雖暫可免,終受其禍;順勢而行,天必祐之。主公何憂耶?若受讒人之譖,或為謠言所系,我與公子在都中,必設謀以攘之,使主公無後顧之憂也。若即滅蜀,恐功高不賞,乃可自稱得病,即將兵柄移之曹子丹,孤身返洛,主上必無疑也。”

是勛用人不疑,既然將桓元則寄托腹心,那就幹脆不費腦筋了,把殿後之事一以委之,還告誡是復:“諸事皆可與元則商議後行也。”果然等到謠言一起,是復來跟桓範商量,桓範就問啦:“公子欲如何做也?”

是復說我有一計,可使此謠言消弭於無形——估計就是蜀人散布的謠言,可是要耍謠言、動人心嘛,嘿嘿,老子可玩兒得比你們熟啊——“謠言一如奔流,可疏而不可堙也。若強辯之,反固其事……”

對付謠言,是不能靠堵的,強要揪出謠言的源頭,或者分辯說我爹絕無異心,反倒可能越描越黑。對付謠言,只能靠疏導,讓傳謠者的思路混亂,或者把他們的興趣點加以轉移。所以我打算放出另外一則謠言,就說我爹實不通軍事,所以把軍權都交給了曹真,他自己整日在營中置酒高會,召集文學之士吟詩作歌——這也符合大眾對老爹的認知啊。這則謠言一傳出去,必然壓倒那不靠譜的“異心”之說,天子或許會遣人赴軍中查驗,甚至申斥我老爹,但以老爹的品位、權勢,還怕小小的申斥嗎?

桓範聽了是復之語,先是點頭,卻又搖頭,他說了:“此自汙之策也,非為無效,然必傷主公之德矣。且天子聖明,未必能眩之以偽也。”你這主意雖好,卻未必能夠瞞得過曹操。

是復一皺雙眉:“然而元則何以教我?”桓範說我把你的策謀略加修改,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即可將大禍消弭於無形矣。

是復聞言大喜,於是依計而行。翌日即使其妻山陽公主入宮,跑到皇後卞氏面前去抹眼淚。卞氏驚問何事——“其是家郎虧待吾兒耶?”公主說倒不是老公對我不好,而是近日鄉野間謠傳,說公爹是勛率師入蜀,或有不臣之心,我老公被謠言給嚇壞啦,打算自閉府門,席藁待罪……我琢磨著,還是來求求娘親,跟父皇面前進言,把公爹召還朝中為好。

卞皇後一板面孔:“此國事也,汝何得置喙?雖然,是宏輔我家姻戚,向以忠耿著稱,必無二心也。人言紛雜,何必理會?”公主說我也是這麽勸老公的,但老公卻舉出樂毅、章邯等例子,說大將在外,必受人忌,再有謠言煽動,恐怕是氏亡無日矣。是氏若亡,那女兒我怎麽辦哪?娘親你可得給女兒做主啊!

於是通過卞皇後的協助,曹操精神頭一好,便即召見是復,好言撫慰。是復趁機就說了:“三人成虎,孟母投杼。此謠言必蜀人所造,然亦不可輕忽也。陛下聖明,必不為惑,然恐朝臣紛紜,禦史聞風而奏,即陛下亦不得不責懲家父也。何如即召家父還,易以他將?”

曹操斥責道:“臨陣易帥,取敗之由,豈可因謠言、讒譖而更變耶?卿以為朕燕惠耶?抑胡亥耶?!”

是復趕緊跪下磕頭,說我絕不敢把陛下您比作亡國的昏君哪。可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使我爹在前線沒有後顧之憂,希望陛下您可以遣人散布另外一則謠言,如此這般,或許能夠保全我是氏。

曹操聽了是復所言,沉吟良久,說如此一來,就恐怕壞了你爹的名聲。是復趕緊說了:“不忠為其大汙也,即置酒高會,小汙耳。”曹操又問:“此計亦佳,其卿所自籌者耶?”

是復心說我可不能說是自己琢磨出來的,我一貫裝傻,突然間變聰明了,曹操必然起疑啊,只好暴露桓範:“臣安有此智?此門客桓元則所獻策也。”曹操說不錯啊,你是家還真是藏龍臥虎——“何不薦之使仕?”是復忙道:“元則不欲別道進,正待科舉而仕矣。”

曹操點點頭,說好吧,我會處理此事的,你且下去。

於是說是勛不懂打仗的謠言就這麽著傳開了,果然順利轉移了焦點,然而曹操並未因此而下詔責問是勛——他還打算等是勛滅蜀以後,再找借口收拾他哪,現在還不到發動的時候。

正巧是峻回歸洛陽獻俘,是復即將此事前後因果,備悉相告,請是峻帶話給老爹,後方我已經幫您給穩住啦。此番秦宓跑來遊說,正好前一刻,是勛、是峻兄弟密談,是峻已經通報給了是勛知道——所以二人才會相視一笑,笑中的含義:此等拙計,安能動我哉?

隨即是勛隨口敷衍秦宓,說你少來離間我君臣,要降便降,若不肯降,那就好好守備成都,待我擊破劉封之後,即往相攻也。秦宓一瞧自己白費了半天口舌,倒是也不沮喪,也不就此落荒而逃,反而對是勛說:“宓有密言,請都督摒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