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變廢為寶(第2/2頁)

況且,昌黎瀕臨大淩河,韓忠早將周邊船只搜羅一空,全都拘至城北溝渠中了,要是先拿下昌黎,得其舟船,那麽渡過大淩河就更加方便——這正是是勛要來打昌黎的緣由,至於南方的賓徒、徒河,他早就派於禁率三千軍前往攻取了。

所以是勛跟諸葛亮商議過後,就此提出條件:你們趕緊把拘押的船只放出來,才見得降心之誠。他們的盤算,是兩步並作一步,明天一邊取舟渡河,一邊繼續攻打昌黎城——眼瞧著城破在即,有個六七千的後軍進城搜殺即可,主力可以先渡。

韓耀不敢自專,說要回去跟主公商議,然後趕緊地就跑回城邊,城上放下提籃,將其引入。等見了韓忠,這麽一提是勛的條件,韓忠就猶豫啊——我跟這兒堵著是勛,就是為了給後方爭取集結兵馬的時間哪,要是先把船放出去,讓是勛得渡大淩河,那城池破不破的,能不能再熬十天,又有什麽意義呢?

他倒是沒想到是勛壓根兒就不打算遵守承諾,不管他放不放船,明天都是要繼續攻城的。

韓耀見韓忠猶豫,不禁著急,趕緊說:“敵軍雖可得渡,然必留後軍以監昌黎也,則十日後即援軍難至,想亦不遠,吾等與其策應,破其後軍不難——主公何以不肯應允?若不允時,恐難取信於彼,則城破必矣!”

韓忠聞言苦笑,他又不能跟韓耀說:“你算錯啦,援軍根本就來不了,咱們也沒有機會摧破是勛的後軍,早死兩天,晚死兩天,還背負著投降或者背約之名,那又何苦來哉?”所以只好一揮袖子:“吾自有主張,之昱且退。”

韓耀韓之昱不禁仰天長嘆道:“忠言不用,智計不施,此城必墮,吾等必亡矣!”

韓忠心說就算聽了你的話,這城還是必然會被攻破的,咱們還是必然會死——算了吧,就讓我死得英勇一些吧!於是加緊修繕城墻,不再作苟且偷生的打算。

不過昌黎的形勢,與後世的張特之守合肥新城是絕然不同啊,是勛所部幽州軍並沒有士氣低落,更未喪失謹惕。這邊守兵才剛燃起火把來修城,便有小校報知是勛知道,是勛還沒脫衣睡下呢——他從來睡得晚,起得更晚,雖說行軍在外,必須得調整自己的作息習慣,但生物鐘是沒那麽容易調得過來的,晚上睡不著,往往得靠白天在馬背上補覺——聞訊大怒,當即召集三軍,連夜攻城!

礟車運作困難,黑暗中難取準頭,幹脆不用了,直接就趁著夜色把沖車和雲梯朝城上推。照理說這年月夜盲症患者很多,加上沒有足夠的照明設施和夜戰訓練,任何一支軍隊夜間作戰,戰鬥力都得打個對折,問題是幽州軍固然哈欠連天,疲乏混亂,昌黎守軍同樣也不好受,此伏彼落,力量對比毫無改變。於是只用了短短兩個時辰的時間,即將城池攻破,孫汶大盾、長刀,首先搶入城中,見人便斫。守軍一哄而散,韓忠知不能免,幹脆自刎以殉。

倒是把韓耀給逮著了——他一介文士,逃又逃不快,死又不敢死,只好束手就擒——押到是勛面前。是勛指著那廝破口大罵:“豎子,安敢欺吾!”

韓耀告饒道:“非耀敢欺君侯也,韓忠實不願放船出城,吾雖百般勸諫……”是勛冷笑道:“休再誆吾,汝等欲行緩兵之計,故乃獻印偽降耳!”

韓耀這回兒精神頭完全不在狀態上,既恐懼又苦惱,外加怨恨韓忠不用他的“妙計”,所以耳聽得是勛一語道破,不禁愕然,脫口而出:“使君何以知之?!”

這人要足夠傻吧,別人反倒失去了玩弄他或者訓斥他的興趣。是勛本來還等著韓耀矢口否認,然後自己便條分縷析地逐一加以駁斥,可誰想到他直接就承認了,興致當即大減,只得冷哼一聲:“如何瞞得過吾?”

韓耀忙道:“設韓忠肯用吾計,放船出城時,恐君侯未便即悟也。吾雖智變百出,奈何不為所用,城故告破,此時也,命歟?今願降順,即為君侯謀劃,立可得全平也。”

是勛心說算了吧,就您這智商,還幫我謀劃哪,還立時可得整個平州哪,別說我已有諸葛孔明在手,就算孤家寡人一個,也不會收留你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劉玄德即不得孔明,亦可在亂世中輾轉,為有孫乾、簡雍也,倘若把孫、簡換了你這種貨,大概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吧……正待下令把韓耀押出去斬首,突然腦中靈光一現——咱們能不能嘗試著變廢為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