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城門射的

太史慈打算殺出城去,增援守備羊馬墻的兵卒,可是下到城門附近,卻被人攔住,說是國相關照的,正在惡戰關頭,為防意外,城門絕不可開。太史慈急得直跺腳:“那便如同拋棄城外守卒一般,若無城內的援護,區區羊馬墻如何能守?!”

孔融是壓根兒不會打仗,但他很會拉攏人心,軍法又嚴,守兵對他的命令那是堅決服從,絲毫也不敢違背。太史慈被迫又跑到縣衙去向孔融求懇,並再次提出把兵權暫借給他,孔融東張西望,說說天氣,談談經學,靠著無雙口才,很輕易就糊弄過去了。太史慈被迫又跑回來,扯上是勛,去懇求實際指揮守城的是儀等官員,可是這些官員雖然沒有孔融般舌燦蓮花,可想要敷衍一個外郡的白身,那還是完全能夠辦得到的。

終究國相都不肯松口,他們又有什麽權力借兵給太史慈了?

果然打打停停,一直廝殺到傍晚時分,城外官兵死傷慘重,孔融這才在縣衙裏遙控指揮,下令悄悄打開城門,放棄羊馬墻,把還活著的士卒全都接進來。整整一天,太史慈就沒撈著仗打,至於是勛,你給他機會他都不會去打。

天黑以後,孔融召集諸吏商議,苦著一張臉,說:“賊勢甚大,若救援不來,城池遲早要破,如之奈何?”太史慈也混入了會議,但他左瞧右瞧,就見與會之人,包括是儀是子羽、劉祥劉孔慈、劉愢劉義遜、左敬左丞祖,等等,全是些文官書吏,就沒一個正經在第一線指揮過打仗的人。

是勛跟他並排,都站在是儀身後,悄悄地捅了他一下,壓低聲音問:“以今日的狀況,子義你猜城池能守幾天?”太史慈皺著眉頭,恨恨地說道:“若由某來指揮,羊馬墻二十日都不必棄守……軍士作戰頗為勇悍,可惜無良將統禦,照此下去,不出一個月,城必陷矣!”

是勛聽了,差點兒沒一屁股坐在地上。昨兒聽太史慈說能守到黃巾賊退兵,他還挺得意,自己這趟險沒白冒,今天再聽太史慈改了口風,不禁暗叫:“苦也,苦也,難道竟然要為孔融這既沒本事還不肯放權的白癡殉葬不成嗎?!”趕緊問太史慈:“如之奈何?”

正聽到是儀他們跟孔融商量,必須派人突圍出去,再到別處去求援軍。有人提起了冀州牧袁紹,有人提起了徐州刺史陶謙,還有人提到奮武將軍公孫瓚,可是都距離太遠,緩不濟急。這時候太史慈站出來了,出主意說:“黃巾賊是為平原、東郡所逐,才躥回北海的,必懼兩地兵馬,可遣人往彼處去求救。”

是儀連連點頭,說:“東郡太遠,可往平原求劉玄德發兵應援。”孔融皺皺眉頭,問他:“余與劉備素非舊識,他又不過一介武夫爾,肯來相救嗎?”

是勛記得孔融這回解圍就是劉備的功勞,於是一力攛掇,說:“劉玄德在平原,與黃巾仇深似海,倘若黃巾賊破了北海,勢力將更雄大,返身報仇,他亦將淪入險境。此之謂‘唇亡齒寒’是也。我料劉玄德非焦使君般膽怯之輩,加之府君賢名遍於關東,他豈有不來救援之理?”

相信“府君賢名遍於關東”這句話讓孔融聽得非常順耳,因此連連點頭,說:“宏輔大才,所言甚是。”於是遍觀眾人:“誰可去往平原求救?”

是儀等人大眼兒瞪小眼兒,沒人再敢搭腔。開玩笑,第一撥求救的王修、王效那是在圍城前就跑出去的,還算安全,如今都昌城既已被團團圍困,這票文官誰還有膽兒出城啊?況且,就算其中某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或者一時被什麽“忠義”的臭屁倒沖上來,沖昏了頭腦,那也得有本事出得去啊,估計才過城壕,就得被敵人亂箭給射成了豪豬。

當下只有,也只可能有太史慈主動站出來請纓。孔融還在猶豫,說:“城外百萬黃巾,余雖知子義壯勇,但破此重圍,不亦難乎?”太史慈一拍胸脯:“當年太史慈流亡在外,家中老母無依無靠,全蒙府君關照,故此數百裏而來相援。只可惜雖得入城,卻未能有所圖報……”我是打算來報答你的恩惠啦,可是你兵也不肯給我,城門也不肯開,我一個人跟這兒還有屁用啊?

接著他又說:“都昌危在旦夕,解圍之計,唯有往平原求救。倘若慈再不能成行,世人將以慈為不義之徒,亦傷府君識人之明。願府君勿疑,可速寫書信,允慈出城求救。”

孔融還是不大放心:“子義真能出得去嗎?”太史慈微微一笑:“黃巾雖眾,能戰者不多,又無紀律,無部勒,慈有惑敵妙計,頂多三日,必能殺出城去。”

終究生死關頭,孔融再怎麽矯情,也當不住是儀、是勛等人也幫忙著勸說,最終他只好答應了,寫下求救書信,還問太史慈:“須多少兵馬跟隨?”太史慈說:“人多反難出城,只求善騎者兩騎相隨。”是勛趕緊站出來舉手:“算我一個!”他心說要是萬一歷史被改變了,太史慈還沒把救兵帶回來,都昌城就被攻破,自己這回過來就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啦,反正打定了主意,直到城池解圍,再也不離開太史猛將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