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平原搬兵

太史慈、是勛、翟煜,三人順利沖出重圍,一口氣疾奔出十多裏地去。太史慈胯下良駒還能堅持,那兩人的坐騎速度卻不自覺地逐漸放緩了下來,於是太史慈幹脆略略勒馬,說:“且緩行罷,暫歇一陣。”

然後他突然轉頭,瞪著是勛:“適才那賊將,宏輔莫非識得的麽?為何阻我殺他?”

那會兒管巳突然出現,箭射太史慈不中,太史慈轉身射回,以他的膂力和箭術,是勛估計就算管亥親臨也未必躲得過去,更別說小羅莉管巳了,於是本能地給太史慈的坐騎屁股上來了一鞭。就這麽一鞭,太史慈出箭就失了準頭,正中管巳胯下戰馬的脖頸,那馬長嘶一聲側翻倒地,管巳一個飛躍跳下地來,堪堪避過死劫。

是勛本以為自己在後面這一鞭子,太史慈正在奔跑和酣戰當中,未必就能夠察覺呢,沒料到身為大將之人,果然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時候太史慈問起來,他只好撒謊敷衍:“這個,恐是一時驚慌,鞭錯了馬……”

太史慈心說你坐騎的屁股在背後,我坐騎在屁股在你面前,這前後還能搞錯嗎?拜托扯謊也扯得有點兒技術含量好不好?當下仍然緊緊地盯著是勛的眼睛,低聲喝道:“休要戲言,且如實說。”

是勛沒有辦法,只好半真半假地老實回答:“那是個女人,大丈夫戰陣上殺個女人,也不見得如何光彩。”太史慈聞言倒是一愣:“是個女人麽?身量如此之小,我還當是個孩童,故此宏輔不想我殺他……”

“是女人,也是孩子,唉~~”是勛不禁長嘆一聲,只好把當日出遊踏青遭遇管氏父女之事,前因後果都簡略敘述一番,完了說:“管亥昔日放我一命,故不忍害其女也。況且此女又在沖齡,實不忍見其橫死……”

太史慈微微點頭:“原來如此,那也罷了。只是此女既然跟隨乃父謀反,又親執弓矢,即便此番我不殺她,料她終究不得好死。”

雖然這話確實有理,是勛聽了卻不禁心裏一抽……一路無話,三人晝夜兼程,一直跑得戰馬渾身是汗,人也兩腿哆嗦,大腿內側的褲子都快磨爛了的程度,才終於在兩天兩夜以後,來到了平原國的國都平原縣,見到了新任國相劉備劉玄德。

是勛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前幾年想的都是怎麽才能活下去,不至於跟這一世的爹媽那樣忍饑挨餓一輩子,最終還餐了外族(其實說不定倒是本族)的屠刀。等他終於順利地混進了樂浪氏府,生活環境改變了,生活質量有所提升,那麽對人生的期望自然也就水漲船高,琢磨著要怎樣才能活得更好,活得更有尊嚴——要是當時還整天只想著苟活是福,估計他不會奮起冒名頂替、李代桃僵的邪心。

尤其是,對於歷史的下一步走向,他比這時代任何一個人,哪怕是當世雄傑都要更清楚。天下行將大亂,亂世的百姓不如雞犬,自己要想提高生存幾率,也得盡量從底層朝上層掙,只有爬得高了,性命和命運才能一定程度上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從樂浪跑來北海,繼成功地混進氏家為奴之後又成功地混進是家為主,他開始琢磨著要找個靠山了。終究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地位,還有才能秉性,都不可能扯旗造反,然後王八之氣一放,金手指一開,立刻豪傑景從,打下片大大的江山出來。話說全靠著個人的努力就能雄霸一方的家夥,即便在這個亂世當中也幾乎沒有。袁紹要是沒有四世三公的血統,沒有家裏幾個長輩在雒陽當高官,你看董卓會不會鳥他,會不會還給個勃海太守來安撫他?剛逃出雒陽那會兒,要是董卓以朝廷的名義發布文告通緝,你琢磨著袁本初還能蹦跶幾天?還可能召集關東州郡討伐董卓嗎?

再說曹操,他剛起家的時候也得拿袁紹當靠山,劉備則是以公孫瓚為靠山。只有孫堅勉強可以說是自己殺出來的江山,然而他發家的時候天下還沒有大亂,頂多就砍幾個水匪、山賊而已,等到滿地都是黃巾的時候,你孤家寡人的得砍到哪輩子去才能出頭啊?!再說了,孫堅最終不也可恥地掛掉了麽?

所以要想繼續往上爬,非得找靠山不可。目前是勛的經歷已經證明了,無論是儀還是孔融,在亂世之中連自己的性命都未必能夠保全,更別說當別人靠山了。是勛的目標還是鎖定在曹、劉兩人頭上,至於孫家嘛,他基本上就不考慮。雖說是儀最後是投了東吳了,但就孫權在歷史上的那副小人嘴臉,尤其是老年後大搞特務政治,跟這種老板手底下幹活實在太危險啦,也太憋屈啦,若非走投無路,還是別往槍口上亂撞的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