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28 荒唐王私訪彈封疆 巧和砷逢時初交運(第5/8頁)



  和砷見弘晝還在猶豫,笑道:“爺別忘了,您還是微服查訪,扮的販馬客人,又說是‘王大人’,就這一層,地方官給你扣個‘身份可疑’關押起來,您能不能追究?這賭錢就是憑證,整您一下,弄得灰頭土臉,您還能不能冠冕堂皇去拿勒爾謹?去年廣東臬司湯望祖去查辦高要縣人命官司收受賄賂,在高要珍珠樓和婊子吃花酒,讓縣裏當場拿住枷號三天,案子沒查成,還受了降三級處分——爺大約知道這事兒的吧?”

  “好了,好了!危言聳聽——爺聽你們的還不成麽?”弘晝聽著已經起身,“就依著老梁的,你留在這店裏,咱們這就走!”

  弘晝一行四人“出去遛遛”散步而去。和砷便回後店房中。甘肅地高氣寒,雖已是季春天氣,料峭春風掠地而過,還是一陣陣身上泛出冷意。此刻已近三更,後店大院因房舍簡陋,只有拐角通道二門上吊一盞若明若暗的羊角風燈,深藏青色的天穹象一口廣袤無垠的大鍋,疏密不定的星星隱耀閃爍著微芒,院中粗大的白楊樹,樹幹泛著淡青色直矗高空,模模糊糊融化在黯黑的夜色之中,枝葉都看不甚清晰……今天的事直到現在,他還覺得有點恍惚,從九宮娘娘廟一下子又回到了官場,而且攀上了天子唯一的親弟弟和親王弘晝,都是倏轉倏變如夢如幻,大起大落間他不能不慨嘆人生機緣莫測。在院中徜徉了一會子,又思量如果今夜無事,明日弘晝必定要笑罵他“杯弓蛇影大驚小怪”,不禁又一個莞爾,深深透了一口氣回了房,也不打火點燈,和衣躺在床上望著天棚出神。

  隔壁的吳氏母女似乎也沒睡。這處店房是風華店早年起家時的舊板屋,中間都用木板皮釘著,既不隔音且走風漏光,夜深人靜時聽得清晰。好象是憐憐換了新居處,蓋著店裏大被窩嫌熱睡不著,耳中隱約聽得還有撩水洗濯的聲音,瀝瀝作響,和砷猛地想起方二癩子挪揄吳氏的話“明裏認個幹姐姐,暗裏養個小漢子”,不禁心裏一烘一熱一動,就床上一臂仄起身子,隔板皮縫兒瞧時,果然是吳氏正在洗澡。她只露出半截上身,背對著墻兩手對搓著肩膊,黝暗的油燈下一頭烏發瀑布似的披散下來沾在雪白的背上,下半身卻被床擋得嚴嚴實實,和砷不禁呆了,天天見面的,倒不留心她體態這窈窕豐滿的!——他撐著身子不動,用小指輕輕將板皮上的幹泥又摳得縫兒大些,木匠吊線兒似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貪婪地看著,耐心等吳氏站起來擦身子。直待左臂都麻木了,吳氏才起身來,半偏身子坐在床邊細細揩拭。和砷的眼中放出賊亮的光,動也不動隔墻飽覽春光,骨碌著眼珠兒,不夠使喚似的從她肩膊掃到胸前腹下,大腿小腿看得忙個不了。無奈燈太暗,有些急煞了要看的地方偏偏死活看不清楚,只好使勁瞧吳氏那雙發面饅頭般的雙乳,細白如柔荑的腹皮大腿,再看臉龐時,似比平日秀麗出十分去……他的呼吸變得有些粗重。吳氏似乎有點覺察了甚麽,見憐憐翻身,替她裹裹被角,說聲:“別鬧了,睡吧!明兒叫你和叔給你買新衣裳,啊?”回身一口吹熄了燈。和砷輕輕躺下,左臂已經全然麻木得不知所以。

  和砷原本有些睡意的,想著方才光景,倒醒得雙眸炯炯,一時欲焰蒸騰,情極不可忍耐,渾身躁熱麻脹著就要起身過去敲門做光。聽著吳氏細細的鼾聲,又轉思這女子是自己的恩人,一個不是做出不情願,恩也沒了情也沒有了,好人反變成混蛋,連面也不好意思廝見……這麽一陣熱一陣涼,一陣夢一陣醒,他正是情竇乍開氣血兩旺的年紀,少不得手指兒告了消乏,兒度折騰了方才罷手。聽得遠處雞鳴,和砷方朦朧過去……

  —聲劈柴似的爆響驚得和砷渾身一個激靈,雙手一撐坐起身一看時天還沒亮,房屋門嘩然洞開,幾個大漢影影綽綽已經站在床前,有的揭被窩有的拽行李,喝問:“銀子呢?那個姓王的昨晚跑到哪裏了?”和砷只一陣懵懂,便知是昨晚的話應驗,披著衣裳起身回道:“你們是做甚麽的——清平世界朗朗乾坤,要搶劫麽?”話音未落,隔墻吳氏那邊的門也被砸開,憐憐“哇”地一聲尖嗓子大哭起來,幾個人在隔壁揪扯著夾著吳氏的哭罵,有人喊著:“把她拖過去,這是一對賊男女!”一時便見幾個人影連拉帶推揉著吳氏進來。就有人打火點燈。和砷剛蹬上褲子,腰帶已被人劈手抽去,惺松著眼看時,方家祺和方家驥都在,想著弘晝沒被捉,和砷定住了心,挽起褲腰問道:“方掌櫃的,你一個生意人,夜入民宅又搶又打,你活夠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