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日落長河 29 竇光鼐嚴章彈權臣 尹元長機斷擒國舅(第5/7頁)



  “不敢信——你們男人有胡子的騷,沒有胡子的更騷……見了哪個標致女人,蜂蜜罐兒都是現成的……”薛白被他摩掌得有些情熱,一只小手在背後輕輕把玩著那活兒,見他手順著肚皮向下滑動,一手捂著羞處,紅著臉哂道:“別摸!前頭後頭都還有點疼呢!”

  “什麽叫‘前頭’,什麽叫‘後頭’?”高恒扳開她手,在毛茸茸裏頭撥弄著,“後頭疼是真的,前頭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看看,又濕了不是?——我”他一下子把薛白扳倒在底下,手底下急抖著揉按摳摸,口裏吮了這個乳頭又撮那個,見那婆娘情熱氣喘,口吻上去,薛白的舌頭已伸進口來,目光如醉,扳開高恒的手,含糊不清地說道:“……來吧……”

  ……一時雲騰雨落,高恒龍馬精神泄盡,軟得一攤泥似的趴著,牛喘籲籲說道:“你讀過《紅樓夢》沒有?你是黛玉的性兒,寶釵的容貌,多姑娘的身子,秦可卿的情——我是占定了你……”薛白娘子嬌籲呢聲,說道:“爺別出來——再等一會子!就怕你是賈璉的性,薛蟠的情,潘又安的貌,如意君的身子啊……”說到這,薛白娘子眼中突然湧滿了淚:“我……也是好人家女兒,五歲上傳瘟,一家子死了個幹凈。本家叔叔也死了……嬸子把我賣了十二兩銀子,埋我爹媽,還有我叔叔。從此就跳進了火坑裏——告訴你高爺,行院裏女人沒個不想從良的,但你們男人,哪裏有‘良’人?有錢的沒良心,沒錢的贖不起身子,但凡是好人,都瞧不起我們,壞人又不想去從他——我從心裏愛你,可你不是個靠得的人……我們的緣分也就——”

  她沒說完,高恒已一把捂住她的口。說道:“說了怕你不信,男人發誓跟婊子賭咒兒是一樣的。我真的造孽很多,從今得改改了。”他嘆了一口氣穿衣起來,憑著篷窗向外眺望了一陣,又喃喃道:“我不收斂些子,只怕……你就瞧我的就是了……”

  薛白見他忽然這樣深沉莊重,也覺詫異的,忙也穿齊整了,湊到他身邊,在他腮上吻了一口,笑問道:“高爺,誰說不信你了?你終日灑脫歡喜的,從不這樣兒的。今兒這是怎的了?”

  “沒什麽……”高恒嘆了一口氣,眼神裏多少帶點迷惘,轉身撫了撫她幾可委地的長發,說道:“就這樣吧——我到尹制台衙門,你在宅子裏等我……”說罷挪腳便去了。

  在燕子磯雇馱轎趕到總督衙門,已是辰正時牌,空曠的衙門前幾乎沒有人。濃密的秋雨煙霾似的在寒冽的微風中蕩來蕩去,沿道南邊海子裏雨點灑落,水暈圈兒密密麻麻,秋風吹送,滿池愁波漣漪。濕重的垂柳蕩動著往下滴水,滿地枯黃的落葉都浸在潦水之中……一派肅殺淒迷的秋境。

  高恒到門首通名請見尹繼善。這是他常來的衙門,門政戈什哈都認識,但卻都換了新人,像是綠營兵的管帶接防了督署衙門。見名刺上高恒官銜,也不敢怠慢,行了軍禮,一直帶到尹繼善尋常處置公務的簽押房,說道:“高大人,您在這稍候,我去通稟尹制台金制台。”說罷就轉身,高恒卻叫住了,問道:“怎麽這衙門裏這麽寂靜?原來的人都哪去了——跟個死廟差不多?”

  “大人問的話卑職不曉得。”那軍官極客氣地躬身回道:“卑職是太湖水師新調來的。只曉得奉命行事。”說罷去了。

  高恒滿腹狐疑,在闊大的簽押房裏踱著步裏外張望,何至於連端茶倒水的仆廝也不見個影兒。那一群錢糧刑名文案師爺書吏們都到哪裏去了?仰著臉,只尋思不出道理。

  須臾,便見那軍官淌著水帶著一把雨傘進來,說道:“制台爺們在西花廳,請高大人過去,我給您帶路。”高恒笑道:“不用了,就這麽幾步道兒,我熟得很。”那軍官卻道:“卑職不敢違令。”在他身後秉傘隨行,直到花廳滴水檐前才退下。高恒笑嘻嘻進門,卻見劉統勛父子也在,怔了一下,忙拱手團揖,說道:“延清公,世兄也在此,倒沒想到的。老尹,老金,你們如今一個進軍機處拜相,一個就要走馬上任到羊城,正是威赫熏灼氣焰旺火的時分,怎麽衙門裏弄得這麽冷清?”說話間四人也都起身回禮,金鉷執手笑道:“就盼著你這財神來呢,剛才還說你,說曹,曹到。明孝陵墓的望樓坍了角兒,還有墓城、正殿,也都要彩繪丹聖,還有靈谷寺,還是康熙爺南巡時裝的金,都剝落了。想從鹽政上挪借兩萬兩,等士紳們捐資的錢到了,立即奉還——這樣,鑾輿到南京這番熱鬧,就不用動藩庫的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