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日落長河 23 一枝花蜇居憶往事 紅陽教聞風思造亂(第6/7頁)



  “他們在南京魚市跌霸的事,打聽清楚了沒有?”

  唐荷略一欠身回道:“跌霸的事是有的。不過年頭多了,當時的事不能詳細——說是一個買魚的老太婆因斤兩不夠,和魚販子紛爭,魚販子打了老太婆,老太婆三個兒子砸了魚店,莫天派手下將她三個兒子打了個半死,後被黃天霸的大徒弟叫賈富春的出手,空手打敗魚販子幾十個夥計,把他擒了去見官。就此在魚市上兜不轉了。”

  “後來呢?”

  “跑單幫,和他的把弟司定勞在鹽淮道上押鹽,又到銅礦闖碼頭,得了彩。”唐荷說道:“這裏頭情形我們沒有握得把細。”韓梅說道:“總舵是不是見見他們?聽永強大哥說,他們為人很仗義的,出手也不小氣。銅礦出息很大,十萬兩銀子讓他們孝敬出來也不是難事。”

  易瑛凝神想了想,說道:“喬松先見見他們,還有台灣來的那個林爽文,也要見見——然後再說吧。這樣看來,蓋英豪和黃天霸兩個人的事,我們就不能袖手旁觀了。南京的盤子被黃天霸奪去,我們到那裏還有什麽安全?”

  “這裏還有兩個活寶呢?”唐荷用手指指東邊。

  易瑛站起身來,笑道:“羅付明去見見那個蔔義,送三百兩的禮物,聽聽他有什麽話說再說——告訴包永強,春香樓那群雛兒妮子侍候不了高國舅,叫他派雪狗出馬!”

  包永強是揚州城百樂總行的老板,所有戲園酒肆行院澡堂子,還有民間喜喪用的吹鼓手挽歌郎,什麽紙紮行、棺材鋪子、車馬杠房都是他的門下。他撒帖子請高恒時,高恒在春香樓午睡剛醒,還帶著宿醒,躺在床上發怔。卻見鴇母葛氏進來,便問“甚麽事?”

  “裴府台和靳鎮台拜您來了。”葛氏見他辮子盤蜷在枕邊,曲肱而臥,上身赤裸裸一身白肉,下身只穿一條短褲,蓋著條圍腰毛巾,那活兒直撅撅挺起老高,不禁抿嘴兒一笑,一邊幫他穿衣裳,一邊浪聲低語道:“爺真好龍馬精神!我兩個丫頭都弄逃了……到我那裏直叫痛……”說著,替高恒穿褲子系腰帶,有意無意觸碰他腰下,一邊說著,“請您看戲來的。看完戲您還回來不?”

  高恒見她半老徐娘,猶自凝脂般的脖項,一抹酥胸雪自,喃呢燕語間風情可人,被她撩得動火,待她系好腰帶,一把摟了起來,伸舌吮嘴,透手人懷摸著兩個柔潤膩滑的大xx子,口中小聲胡嘈:“……不是我龍馬精神,是你那兩個小丫頭沒經過人道。沒趣兒……我不去看戲,打發她們走了,你過來老將對臉兒三百回合……”

  “戲該看爺還去看……”葛氏耐不得他口中酒臭,又不敢拂逆,由他撮弄一陣,見他還要伸手往下摸,小聲道:“看孩子們撞進來,我這媽媽什麽模樣!……有你的自然有你的,這麽大的愛巴物兒我也想嘗嘗呢!”

  高恒這才放手,出門到客廳前振振衣,咳嗽一聲,跨步進來,見裴興仁靳文魁已起身相迎,笑著埋怨道:“你兩個王八蛋,還有夏正雲小畜牲灌得我好!你們逃席各自回家,把我撂這裏發昏吐酒。坐、坐嘛……這回子不坐衙,又有什麽事?”靳文魁因將包永強請看戲的事說了,又道:“雙慶部的班子,真正的徽班頭牌!魏長生演柳夢梅,杜麗娘本地薛白娘子客串,要不是您,包老板下不了這個血本,一場包銀就是五千!”高恒聽得頭搖得撥浪鼓似的,笑道:“今天春香樓吃酒,禦史們知道了個知怎麽嚼舌呢!今兒一場戲,明兒一會文,我還有正經差使呢——咱們是朝廷大臣,我來巡視鹽務,還要看行宮驛站修繕,說句官話,光是遊冶玩樂,對不起朝廷百姓不是?那邊還住著個老公兒太監,也要維持維持,他愛鬧小性兒,今晚我去拜會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想高興,完事了你們到驛站,叫葛氏帶幾個人清唱。我只犯酒,再投一投就怕好些。”

  “魏長生的戲你不看?就是薛白娘子,不是徽班三慶班,別想教她客串!”裴興仁似乎難以置信地看著高恒,“老莊親王來揚州,為看他們的玩意兒,整整多留了三天呐!蔔太監那邊自然也要下帖子請的。他要去,就好兒戲園子裏廝見;他要不去,也怪不到我們頭上啊!”

  高恒被他們一遞一句說得興頭起來,笑道:“怪道的北京紅果園西北建的大戲園子叫‘三慶園’,又是莊親王寫的招牌,原來有這個緣故?”“是了!”靳文魁一拍腿說道:“三慶堂頭牌就是魏長生的雙慶部;排下去是陳漢碧的宜慶部;還有個革慶部——排完三慶,然後才輪到四徽班呢!咱們沾光兒了是薛白娘子是揚州人,是魏老板的姨媽,同師學藝,洗手來維揚專辦梨園教習的。正經唱紅了的小玉兒,還不及她一二分呢!你聽她這段子《醉扶歸》——”靳文魁中了瘋魔似的手舞足蹈,隊椅上婷婷而起,輕拂“水袖”,清了清嗓子,逼著音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