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回 黑番僧作祟遭天譴 曠師爺王府薦秀才(第3/4頁)



  張熙擡頭一看,問者原來是位二十來歲的青年公子,便說道:“學生投親不遇,在此閑坐。信口吟得一首,倒見笑於公子了。”

  門口的太監連忙喝道:“別胡說!這位就是三王爺。三爺,他說他是湖南人,到這裏找府上曠師爺的……”

  曠師爺就在這位三爺的身後,他走過來上下打量了張熙半天,說:“我就是曠某,但與你卻不認識呀?”

  張熙忙叩下頭去說:“小子張熙,乃是曾靜老師的弟子。如今走投無路,只好來到曠老師這裏求助。”

  曠某聽他說得老實,不禁笑了:“哦,原來是曾靜的學生。”回頭對弘時說,“三爺,曾靜和我,都是東海夫子呂留良的門生。”

  弘時笑著說:“既然如此,那他也就是你的門生了。潦倒異鄉望門投止而不遇,難怪他要在這裏發牢騷了。請跟我們進去吧,先用些飯,完了再過來見我。”說完一甩手就走進去了。

  曠士臣就住在王府正院廂房內,張熙跟著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迷迷糊糊地就進了屋子裏,張熙按學生之禮拜了這位曠老師。曠士臣說:“你的事,曾靜早就和我通過信了。你好大的膽子啊,把河南鬧了個底兒朝天!如今四下裏全在搜捕你,你竟然敢鉆到我這裏來。”

  張熙說:“曠老師,我不敢連累你,你把我送官也可,給我點兒盤纏我自己走也可。”

  曠士臣笑笑說:“好,真不愧是曾靜的弟子!我可不是那種見利忘義的小人。有道是‘燈下黑’,你既然來到這裏。就什麽也不用怕了。不過,你的老師卻說,要你速速回去哪!”說著遞過一封信來。

  張熙接過一看,果然是老師的筆跡。他恭敬地站著看了,又還給曠士臣說:“既然家師見召,敢請曠老師秋風些許,我這就登程……”

  就在這時,只聽院子裏有人喊道:“王爺請曠師爺和客人去談話。”

  曠士臣交代一聲:“王爺脾性很和順的,他想知道一些外面的情形。你到了裏面,知道什麽就只管說,在他這裏是不會獲罪的。”

  弘時見張熙走了進來,便微笑著說:“你隨便一些,不要拘束。我有很長時間,不出去走動了,早就想找個人來聊聊。你來得正好,坐下來說話吧。”

  張熙跪下叩了頭,又遵命坐了下來。可是,卻不知道這位郡王爺要問些什麽,也不知什麽才是“外面”。他挖空心思地說:外邊……這時正是地藏王的生日……這是女人們的節氣,有點燈報娘娘恩的,還有……”

  曠士臣打斷了他:“王爺不是要問你這些……”

  弘時接過話頭說:“我要的是民間的口碑!比如,對我和寶親王,還有阿其那、塞恩黑、嶽鐘麒、年羹堯、田文鏡和李衛等人,外頭都有什麽議論啊?”

  張熙吞吞吐吐地說:“回王爺,老百姓是指著囤裏看著鍋裏,只要吃得飽,他們是什麽都不管的。”

  “有沒有議論朝政得失的呢?”

  “回三爺,這事倒也聽到過一些。比如有人說李衛的身子不好;田文鏡也得了重病;哦,對了,還有人說京師裏來個活神仙,用五雷劈死了個番僧……”

  “哈哈哈哈……曠師爺,你的這位令侄可真會說笑。我問他東,他說西,就是不說我想知道的。我再問你,有沒有說皇上不是的?比如有沒有人說他篡位?”

  張熙像是挨了一悶棍似的,低下頭去不敢說話了。曠士臣在一邊說:“張熙呀,三爺是何等的精明,你想糊弄他,能辦得到嗎?你既然是來奔我,就得相信我的主子。我實言相告,就連你在河南鬧考場的事情,三爺也全都知道!”

  弘時笑了:“曠師爺,你不要嚇唬他,他還年輕嘛。再說,老四能保下一個秦鳳梧,我難道就不能保下他張熙?我剛才已經告訴了孫嘉淦,河南考場的案子撤掉了,你已經不是戴罪潛逃之人了。”

  張熙連忙叩頭謝恩,並且把路上聽到看到的情景全都說了一遍。弘時聽得極為專注,完了說:“我也只是聽聽而已,再說,我就是想管,也捂不住這麽多人的口呀!我是個當家的,正像俗話說的那樣,當家的就是個泔水缸罷了。比如你剛才說隆科多私改聖祖詔書的事,哪有那麽方便?那是用滿漢合璧的文字寫成的!”

  弘時還要再說下去,就見門口閃過一個人影,弘時喝了聲:“是誰?哦,原來是夏浩財,你這樣探頭探腦的是什麽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