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回 重結辮引娣痛別離 療聖疾金殿祈雨來(第3/4頁)



  “哦,原來如此。那個替你推造命的人是誰呢?”

  賈士芳把頭在青磚地上碰得山響,卻始終不說一句話。雍正知道他這是不願意說出來,就嘆了一口氣說:“既不能明言,也就罷了。你很有些本領,也治好過不少人的病。怡親王和李衛的咳喘都經你治得大有起色,他們也都誇你是位有道之人哪!”

  “啊,那是怡親王和李大人自身的造化,又托了皇上的福份,貧道不敢貪天之功。”

  嶽鐘麒早就想走了。他是因為吃了皇上賜的禦筵,才跟著進來謝恩的,怎麽能在這裏聽道士這天南地北的胡扯呢?這時,見皇上有了話縫,便連忙起身說:“回皇上,奴才營裏還有點小事要辦,六部裏也要去走動走動。主子要是沒有別的吩咐,奴才就要告退了。”

  雍正笑笑說:“好,你去吧,我們不能耽誤了你的軍機重務。有些事情,不一定非找朕來說,寶親王就能夠作主。就是你們的見地不一,也可以商量著辦嘛。你下去吧。”

  雍正突然換了一副臉色,對著那賈道長說:“不過,你說得雖然動聽,朕卻不能全然相信。既然朕是真命天子,又洪福齊天,可為什麽常年身熱不退,困倦難支,而且下頦上常出疙瘩而又久治不愈呢?廷玉,你相信他說的話嗎?”

  張廷玉決絕地說:“回聖上,老臣壓根就不信!”

  賈士芳卻磕著頭說:“萬歲,貧道初覲天顏,膽氣不壯。皇上若能賜酒一杯,則貧道即可立解皇上的病痛。”

  雍正吩咐一聲:“高無庸,叫引娣端一杯酒來給他壯膽!”

  喬引娣原先在房內坐臥不寧,又聽說來了個法術無邊的道士,便也想跟著看看稀罕。此時她聽到傳喊,連忙從裏屋出來,端了一小杯禦酒,送到道士面前。賈士芳定睛看了她一眼,才接過酒來,一飲而盡。又定神看了一下殿中諸臣才說:“皇上,請恕貧道直言。這紫禁城和雍和宮中,都有一些戾氣,久久不散,像是有不得血食的冤鬼作祟。戾氣沖犯帝星,自然就對龍體有礙。皇上如能以祭奠血食發送了它們,您的元氣不受損害,就會很快康復的。”

  雍正死死地盯著賈士芳問:“什麽怨氣、戾氣的,你說得詳細些。誰錯殺了人?殺的又是什麽樣的人?”

  “貧道術數有限,天眼法術也同樣有限,不能說得太詳細了。但皇上在紫禁城不如在暢春園安寧,在暢春園又不如承德,而承德則又不如奉天。若是如此,貧道就說的不假。”

  雍正低頭頭想了想,還確實不錯。張廷玉卻在一旁笑了起來:“皇上,這大內和紫禁城,早就住過十幾代皇帝了。要說這裏沒有冤殺過人,豈不是笑話?”

  方苞也笑著說:“道長,你說的什麽‘戾氣’,大概就是所謂的‘陰氣’吧?幾百年的古屋老殿,還能沒有一點兒陰氣?”

  賈士芳知道,要想讓這裏人全都服了自己,不顯點真本領是不行的。便說:“二位老大人說得極對。在下請問,皇上頦下那小疙瘩現在如何?貧道想為您施治,不知可行嗎?”

  “這次起了有五六天了,每天都要熱敷,再有十多天就平穩了。你若能治,就試試看吧。”

  賈士芳不再說話,卻低下頭去默默地念了幾句咒語。他回過頭來對張廷玉和方苞說道:“張相爺和方老先生都是識窮天下的一代大儒,難道不知大道之淵深,並不在口舌之間嗎?方老左臂上有一個骨刺,每隔半個來月,就疼得不能舉臂,這可是真的嗎?”

  方苞驚得睜大了眼睛:“對對對,確實如此。”

  “貧道再問一下張相爺,您的長公子騎馬時不幸摔傷,以致右腿行動不良,這事有嗎?”

  張廷玉一笑說:“這件事誰都知道,說它何用?”

  “不不不,您現在回家去看看,他是不是已經行走如常了?”

  這一下驚得滿殿的人都瞪目結舌。雍正下旨說:“高無庸,你派人騎了快馬去看看,賈道長說得可對。”

  賈士芳冷冷地說:“這是張相處置家務不當所致,請您好好回憶一下,有沒有不仁不慈之處?”

  一言出口,張廷玉說不出活來了。他的二兒子張梅清,不就是因為和一個青樓歌妓要好,才被他打死的嗎?想不到這個賈士芳竟一語捅到了他心中最疼處,他還能再說什麽呢?張廷玉還在思索,就聽賈士芳又說:“皇上,請您摸摸自己的下額,也請方老摸摸您的骨刺,看看有什麽變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