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回 鬧金殿王爺撕破臉 抗權貴小吏進直言(第2/3頁)



  允禩和允禟迅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心領神會,知道現在是到了幹載難逢的好時機了。只要能從田文鏡的事上撕開了一條口子,就能把雍正整得六神無主,甚至栽了下來!他的什麽“新政”,本來就不得人心,假如有人再提出“八王議政”的口號來,豈不是會鬧得大家蜂擁而起?在眾怒難犯的當口,不怕他雍正不服軟,接下來會是什麽樣子,他們倆連想都不敢去想。那將是多麽令人開懷,令人心花怒放的事啊!允禩咬緊了牙根,兩只攥著椅子靠背的手裏全都是汗。他把心一橫,仇恨的目光直射雍正,輕輕地咳了一聲。早就心癢難耐的永信王聽到了這個“信號”,便率先站了出來,大聲說道:“臣王有本要奏!”

  雍正聽見這一聲,把臉轉了過來,盯住永信王看了很久才說:“啊?怎麽你也想出面了?那你就跪到前邊。你們一個一個地說,把心裏想的全都倒出來吧!”

  永信在一刹那間似乎是有點膽怯,但話既然已經出口,也就沒了余地。他只好走上前去,在禦座下邊跪了下來。果親王誠信,簡親王勒布托看到了這勢頭,也都一齊站起身來說:“臣王等也有本要奏!”

  張廷玉一見這形勢來得不善,本來已經安靜下來的會場,現在又開始亂了起來。他站起來俯身對雍正說:“皇上,朝會是有制度的,只能一個個地說,怎麽能這麽多人都上來呢?再說,都要說話,皇上又怎麽能聽得清楚呢?”

  一句話提醒了雍正,他也立刻感到了危險正在向自己逼近。他的腦子裏“嗡”地一聲,血也馬上就湧到了臉上。他小聲地對張廷玉說:“你說的很是,朕多加小心也就是了。”

  方苞見此情景,不言聲地站起來走到允祥身邊,小聲地嘀咕了幾句。允祥向坐在自己身邊的允禵說了聲:“方便。”便起身離座來到大殿門口。正好圖裏琛得到消息,正向這邊跑來,他急急地問:“十三爺,聽說裏頭鬧起來了?”

  “你火速給我調來一棚禦林軍來!”

  “紮!”

  “慢!”允祥眼裏閃著兇光,狠狠地,也是一字一板地說:“聽我的號令,我叫你拿誰,你就給我立刻抓起他來,不要犯嘀咕!”

  “紮!奴才明白了。”

  等允祥回到殿裏時,這裏早就亂成了一團,允禩也已經撕下面具親自出馬了。他用手戟指著張廷玉大聲地喝斥著:“張廷玉,你想要挾權亂政嗎?皇上說過了,今日是言者無罪,你為什麽說十四爺和三爺身子欠安,要讓他們回府去?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嗎?充其量,你不過是我們滿人的一條狗罷了,跟上了一個主子就有了這副嘴臉?”

  雍正在禦座上怒聲說道:“廉親王,你犯了瘋病嗎?張廷玉乃是先帝駕下老臣,也是從先帝至今的社稷幹城!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滿漢還有分別似的,是這樣的嗎?”

  永信蠻聲大叫:“萬歲,滿漢怎麽就沒有分別?列祖列宗的八旗議政裏頭有漢人嗎?”

  果親王誠諾立即響應:“對!東王說得對!八旗議政有什麽不好?就請皇上現在給我們說清楚了。”

  簡親玉勒布托捋著大胡子連連點頭:“嗯,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呀,這件事不說說清楚怎麽能行呢?”

  滿殿的大臣們見此情景,一個個全都嚇壞了。他們木雕泥塑似的僵跪在地,眼睜睜地看著諸王與皇上鬥口,誰也不敢說話。雍正早就氣得面色蒼白了,他拍案而起厲聲問道:“你們就是這樣和朕說話的嗎?還有沒有君臣名份?”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禮部的一名小官吏站起身來。只見他竟自走到允祿面前說:“王爺,剛才萬歲已經明令,說旗務的事情要另行安排。請十六爺下令,讓諸位王爺遵從聖命。”

  允祿還沒有醒過神來,允禩就厲聲問他:“你是什麽人?”

  “回王爺,臣乃內務府筆帖式俞鴻圖。”

  “你是六品官?”

  “不,是七品。”

  “哈哈哈哈……”允禩仰天狂笑,“在這雍正皇帝的廟堂之上,可真是乾坤倒置了!一個六品小吏,也敢在這裏跳踉行威嗎?滾開!”

  俞鴻圖卻沒有被八王爺的氣勢嚇倒,他朗聲說道:“八爺,我雖是奉旨整頓旗務的小吏,可也是跟著十六爺辦差的官員。何況今日的朝會上,皇上並沒有說不準幾品以下的官員說話。有人要違旨行事,我請莊親王本主出來說話,有什麽不對之處?”這幾句話說得堂堂正正,連慣於找事尋釁的八爺允禩也被問了個大窩脖,張口結舌答不上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