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南京城裏的納粹旗(第4/4頁)

按照埃爾溫·維克特所著的《約翰·拉貝——南京的德國好人》一書中的說法,拉貝在1934年為了在南京給西門子員工的孩子建一所德語學校,為爭取經費才加入了德國工人黨(即納粹的前身),但事後的各種信件表明,他對希特勒還是忠心耿耿的——當然,當時德國像拉貝那樣被蠱惑的人成千上萬。

但同時,他在1937年南京城中的所作所為,卻一點都不像我們想象中的納粹。和拉貝一起在安全區工作的美國醫生威爾遜甚至感慨:“因為拉貝,我居然開始對納粹有點好感了!”

但也正是因為納粹的身份,拉貝飽受折磨:一方面,他必須忠於自己的黨員身份,將對南京大屠殺的憤怒壓抑進心底;而另一方面,在戰後清算時,他又因為曾經的納粹身份而受到牽連。

1946年,宋美齡邀請拉貝出席遠東軍事法庭,以證人的身份為南京大屠殺作證,考慮再三,拉貝還是拒絕了。

那一刻,拉貝應該是痛苦的:自己希望世人得知的醜惡行徑終於得到曝光,但因為黨員的身份和對所謂“元首”的承諾,他卻不能甚至不願成為證人。

好在,《拉貝日記》還是完好無損地被他保存了下來。經後人公布,那些翔實客觀的記錄,成為控訴日本人在南京暴行的最有力證據之一。

這個關於拉貝的故事,感人卻又耐人尋味——原本象征邪惡的納粹黨旗,卻一度成了無數中國人的庇護,而拉貝一邊行著納粹禮,喊著“嗨!希特勒”,一邊救下一個又一個即將遭受屠殺的中國人。

但事實上,也不用如此糾結。無論拉貝是不是納粹黨,無論他內心是否真的認同納粹的理念,但在1937年,在南京,在那一個個真實的時刻,拉貝放下的是頭銜和身份,遵從的是自己的內心——一個善良人的內心。

在南京那段讓人不忍回憶的日子裏,拉貝和很多留在南京的外國人士一樣,展現的是普通卻又偉大的情懷,展現的是人類面對殘忍和血腥而被激起的善良和抵抗之心——在拉貝的身後,還有魏特林、辛德貝格、鮑恩典……還有後來悔過的,當時日本第十六師團二十聯隊上等兵東史郎。這些人用文字、口述、回憶錄的形式,記錄了當時禽獸軍團的那些惡行,鐵證如山,不容篡改!

感恩,與身份無關。

銘記,與寬恕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