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燃燒的革命(第3/5頁)

幹部是中共組織的堅強骨骼。與中共創建、發展過程中知識階層所具領航者地位一樣,贛南、閩西早期黨組織中,地方上一般都是接受馬克思主義思想的知識分子起著核心作用。1928年12月,江西省委正式委員13人,其中知識分子占到8人,候補委員7人中知識分子占5人。[26]1929年8月,閩西蘇區各縣縣委常委統計成分的共23人,其中知識分子14人,農民7人,工人2人,知識分子占60%。[27]何友良對早期東固蘇區的研究顯示,東固領導群體的20人中,青年學生、知識分子多達17人。[28]這些知識分子幹部投身革命多出於自身的理性選擇,對主義、革命懷抱信仰,有強烈的獻身精神,為中共實現對地方的控制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1932年任泰寧溪口區區委書記的鐘國楚回憶,他當時開展工作較好的重要原因是:“有當地幹部,陳家源的支部書記陳國夫,從當時來看他是個知識分子,工作有辦法,還有蔣坊一個知識分子,是團支部書記還是黨支部書記,一時記不清。這兩個同志……是我們工作中的左右手。”[29]

隨著蘇區的發展,蘇區黨員的源流日漸豐富,幹部成分也相應發生變化。1929年6月,江西各縣縣委委員中,知識分子占到60%。[30]1931年10月湘贛蘇區統計,全蘇區縣委一級的幹部共146人,其源流為:產業工人3人,手工業工人28人,苦力工人3人,店員工人3人,雇農10人,貧農64人,中農10人,兵士2人,知識分子20人,其他3人。[31]作為強調無產階級成分的結果,工人、雇農的比例明顯上升,知識分子比例則下降到13.7%。應該說,這兩種成分的比例都超過了其在蘇區中實際人口的比例,前者代表的是中共的階級立場,後者則反映的是知識分子在發起社會革命時難以替代的地位。

作為一個工人階級政黨,大規模發展普通工農尤其是工人入黨,提拔他們充實進領導部門,是中共明確自己階級屬性的必然之舉。為此,中共投入相當精力,開辦黨校、舉辦訓練班,提高幹部素質。從1932年中共河西道委一則開辦短訓班的通知,大致可看出中共在這方面的努力:

目前工作日益開展,新區域工作極需幹部工作,因此,道委決定開辦短期訓練班,時間兩禮拜。望即根據下列指示送學生來,至要!

1.送來的學生,必須是現在區一級工作或擔任支部書記的同志,成份要是工人、雇農、貧農,而且要是本地同志,最好稍能識字的。

2.送來的學生必須身體強健,有活動能力和學習精神,能聽黨調動工作,並無反革命派別嫌疑的。[32]

經過中共的努力,一批新幹部迅速成長。1933年5月的統計,江西縣一級幹部中,工人成分占到46%,貧農成分占到44%,其他所有成分只占10%。[33]1934年1月第二次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835名代表中,源自產業工人者8人,手藝工人244人,苦力工人53人,店員工人12人,雇農122人,貧農303人,中農25人,商人4人,其他64人。[34]工人、雇農、貧苦農民成為幹部的主力。1933年夏中共中央局對江西省16個縣縣一級幹部所作調查顯示,419名幹部中,1927年以前入黨的13人,占3%;1928~1929年入黨的52人,占12%強;1930年入黨的125人,占30%;1931~1932年入黨的190人,占45%;1933年入黨的39人,占10%弱。參加過遊擊戰爭或暴動的185人,占44%;到縣工作之前在支部和區一級工作過的占81%。[35]可以看出,蘇區幹部形成了一個梯級結構,以參加過暴動或遊擊戰爭的幹部為核心,同時大批提拔新生代幹部,實現新老結合、新陳代謝。

中共很注意對幹部的宣傳教育,蘇區時期中共高中級幹部多為懷抱著理想投身革命,有很強的獻身精神,工作作風和思想情操都令人印象深刻。黃克誠回憶,當年他由於不贊成攻打中心城市而被批評為右傾,與同事間發生不少爭論:“我同軍政治委員賀昌一起走,他繼續批判我的右傾機會主義,我不服,就跟他爭論。部隊宿營時,我倆還是住到一塊,繼續爭論,吵得很厲害,彼此各持己見,誰也說服不了誰。我對賀昌表示,準備同他爭論二十年。賀昌不愧是個真正的共產黨人,他作為上級,我無論怎樣同他爭吵,他都不在乎。爭吵歸爭吵,吵過之後,照樣相處,毫不計較,也不影響工作。”[36]一大批能將個人情感、私利和工作、事業清楚分開的幹部的存在,是中共組織和領導力量得以順利發揮的最重要保證。

作為一個還在為自己生存權利奮鬥的政黨,蘇區時期的中共幹部很少沾染官僚作風,工作認真、能吃苦、深入實際是他們的共同特點。擔任中央婦女部長的周月林回憶:“我們作報告一般都是先列個提綱,到下面去了解一些情況,就可以結合著講了。講完後對下面工作存在著什麽障礙,應該怎麽辦,提出來大家討論,拿出解決的辦法。”[37]曾任中共長汀縣委書記的李堅真談到她當年的工作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