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肆 第七章 平壤之戰(第3/4頁)

打下一個堡壘之後,立見尚文就看出門道了,剩下的那幾個,他也如法炮制,先是下令集中炮火猛轟,等轟得差不多了再叫步兵沖上去奪寨,就這樣,上午9點不到,左寶貴的所有外圍工事全都非破即占,除了牡丹台。

對此,立見尚文仍是采用了老一套的方略,先是命令全軍從東西北三個方向圍住牡丹台,然後一排火炮打過去,接著,下令步兵沖鋒。

只不過這牡丹台畢竟不是前面那幾個小堡壘,不僅地勢險要,上面火力配備得也很齊全,還有當時少有的機關炮,所以日軍步兵還沒沖到台下,就被清軍以牙還牙地用排炮轟殺,一連攻了三四次,每次都是丟一堆屍體然後被迫撤退,真要這麽周而復始地打下去,除非是清軍機關炮沒炮彈了,不然整個朔寧支隊外加此時已經趕回參戰的元山支隊都得搭進去。

手下問立見尚文怎麽辦,立見支隊長想了想,說把步兵先撤回來,讓炮兵上。

於是三面架起了各種火炮,在得到命令之後,同時開起了火。

這一轟起來那立見尚文就沒再叫停,直到一個多小時後,士兵來報說那牡丹台外圍的工事墻都已經被轟破了,那機關炮也被我們的散彈炮給打中打壞了,台上的清軍已經只剩下幾杆子破槍了,將軍,還接著轟不?

立見尚文說連墻都被砸破了還轟個毛啊,孩兒們給我沖起來了,第一個登上牡丹台的老爺重重有賞。

沒了防禦和火力的堡壘就如同失去了爪牙的猛獸,當日軍這一次沖鋒發動之後,玄武門外的那塊險要高地便毫無懸念地被拿了下來。

牡丹台一失,玄武門等於是無險可守了,望著洶湧而來的日軍,左寶貴很明白大勢已去,左右也不斷催促說將軍我們趕緊走吧,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但他卻死活不走,不僅不走,還親自跑到炮台,親手點炮,朝日軍發射。

手下一看這陣勢,知道老將軍是要玩命了,拖是肯定拖不走他了,於是只好又勸說道,將軍,您要留下來接著戰我們也不反對,但為了安全起見,您是不是把您的那紅頂子跟黃馬褂給換下來先?不然忒紮眼咧。

但左寶貴很堅定地搖了搖頭:“我穿著朝服是為了告訴士兵們,我和他們同在,只有這樣,大家才會和我一起戰到最後一刻。”

說著,左寶貴點炮射敵,一連射了十來炮,正準備再接再厲,卻不想一發來自日軍的炮彈擊中了他正點著的那門大炮,然後炮身炸開,一塊鐵片自其腹中插入,頓時鮮血四濺,黃馬褂被直接染成了橙馬褂,但老將軍負傷不下火線,仍站在已經被炸成一塊一塊的大炮跟前高聲疾呼,向敵開炮!大喊數聲之後,又一發炮彈飛來,這次是直接命中本人,當時他就撲倒在地,等部下圍上去要救時,發現已然晚了一步,左寶貴都被打穿了(已洞矣),不過還能說話,所以手下把他給擡下了城樓,只是這樓梯還沒走完,人就已經去了。

左寶貴戰死之後,清軍士氣盡喪,僅過十多分鐘,玄武門便被攻破,有個營官叫楊建勝的,背著左寶貴的屍體想要沖出城去,可當時日軍已經殺了進來,哪有他跑出去的機會,結果是原本的一死一活最終在亂軍中變成了雙亡,而且兩人的遺骸都下落不明,至今不知去處。

所以後來大清給左寶貴修墳的時候,造的是衣冠冢,裏面只有一領血衣,一只朝靴,地點是山東臨沂的平邑縣,本來我想說你要有空可以去參拜一下,但實際上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左寶貴的衣冠冢在文革的時候已經被我英勇紅衛兵小將們給砸光拆光了,其石料被如數運走也不知道拿去造什麽了。

不過想要拜祭左寶貴的同學也不要灰心,在北朝鮮首都平壤境內,現如今仍有紀念老將軍的祠堂,並立起以朝漢兩語書寫的“左寶貴戰死之地”碑,供人瞻仰紀念。

這就叫青山處處埋忠骨,不怕孫子挖我墓。

再說那玄武門是在下午2點左右失守的,此後日軍雖然一度經此攻入城內,但沒待多久又退了出去,這主要是立見尚文考慮到雖然左寶貴被打死了,但真正的總大將葉志超還沒出場,即便奉軍被全殲,對方也至少還有萬把人,故而非常謹慎地命令部隊駐紮城外,靜觀事態發展。

顯然,這哥們兒是沒料到小黑屋那茬兒。

而另一邊,當葉志超聽到左寶貴陣亡的消息之後,雖說開始時也忍不住悲痛不已了一陣,但很快就不禁高興了起來,畢竟他能逃了。

下午4點半,仍在觀望中的立見尚文得報,說是城樓上突然打起了一面白旗,我們該怎麽辦?

立見尚文琢磨了一會兒,表示這很有可能是清軍詐降,想趁著夜色掛塊白尿布然後把我們誆騙進城包餃子,大家不可輕舉妄動,再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