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萬歷,內心孤獨的皇帝(第2/4頁)

牙痛居然跟陰虧聯系到一起,最後定性為不自愛,胡搞女人。這就是中國古人的邏輯。你說,這種邏輯靠譜嗎?

關於正史記載萬歷好色的證據也就是《明神宗實錄》卷一七九的這篇奏折的不靠譜的分析了。至於野史的記載嘛,據《萬歷野獲編》記載,萬歷皇帝在夏天明月高懸時,便與宮女嬉戲,他讓宮女四處捕捉螢火蟲,裝入袋子裏,在和宮女嬉戲時將螢火蟲放出來,螢火蟲落到哪個宮女身上,他當晚就臨幸哪個宮女。因此宮女為得到萬歷寵幸,紛紛把能吸引螢火蟲的香水灑在身上。秋天,萬歷在紅葉上寫下唐朝王建的宮詞前兩句,“金殿當頭紫閣重,仙人掌上玉芙蓉”,然後讓宮女寫宮詞的後兩句,“太平天子朝元日,五色雲車駕六龍”,而後把紅葉都拋到禦溝中,如果萬歷寫字的紅葉和宮女的紅葉能漂到一起,就令人取出紅葉看,這張紅葉是哪個宮女的,萬歷就臨幸哪個宮女。到了冬天,萬歷會挑選美女和他一起在洛陽殿池子裏玩鴛鴦戲水,沐浴後在錦榻上擁美女喝酒。

這種野史的記載完全不靠譜,供人一笑尚可。

萬歷好色說完了,再說萬歷貪財,為什麽一個皇帝居然會被自己的大臣說成是貪財?日本明史專家田口宏二朗說:

明代財政體系當中帝室也有某收入和經費,從內庫的收入來講,確有金花銀(折糧銀)和慈寧宮籽粒等重要的帝室經費來源。不過這些收入並不能算作帝室專用的項目。例如金花銀原來是江南等地區的田賦,是屬於戶部管理的部分。嘉靖年間以後,這個項目雖然逐漸變成內庫的收入來源,但到明末戶部也一直幹預金花銀的收取和開銷……可以說除了若幹莊田收入等等以外,帝室原來沒有專項財源。

換句話說,萬歷皇帝之所以“貪財”,是因為皇室沒有專項財源,於是不得不想方設法去獲得一些私房收入,這才是所謂“萬歷貪財”的實質所在。

最後說氣,這指的是萬歷皇帝脾氣大,那麽萬歷皇帝脾氣有多大呢?萬歷二十四年(1596年),張養蒙在奏折中給萬歷扣上了好逸、好疑、好勝、好貨四大罪名,結果萬歷一笑了之,壓根兒沒理他。田大益在奏折裏把萬歷同夏桀、商紂王、周幽王、周厲王、漢桓帝、漢靈帝、宋徽宗等昏君並列在一起,難道把日本打趴下,三百多年才緩過勁來的君主就成了這個樣子?顯然,田大益是血口噴人,萬歷皇帝依然沒理他。吏部尚書趙煥指責萬歷不上朝,上奏說:“等到有一天薊門遭到蹂躪,鐵蹄兵臨京郊,陛下您還能高坐在深宮中,以生病為理由推辭不上朝嗎?”2

蔡明倫在《論明萬歷中後期言官對神宗的批判》說:“這完全是毫無忌憚、汪洋恣肆,把神宗罵得體無完膚”,這是“士風日下,部分言官出於沽名釣譽的私心而故意聳人聽聞”,“隨著明朝中後期士風之日下,士大夫變得趨炎附勢,追逐名利,好名之風頗盛”,“既然進言能帶來這些好處,一旦冒險成功,升官會比正常情況快,所以一些言官在進言時惟恐不能激怒皇帝,甚至聳人聽聞,故作激切,以遂其私”。

面對這些言官的汙蔑,萬歷皇帝在萬歷十八年說:

汝等於常時每每歸過於上,市恩取譽。輒屢借風聞之語,訕上要直,鬻貨欺君,嗜利不軌,汝等何獨無言,好生可惡,且汝等不聞“宮中府中事皆一體”之語乎?何每每搜揚君過,沽名速遷為?

大臣也有許多同情萬歷皇帝的,比如於慎行就說:“當今聖上在位日久,熟知人情,每次看見言官罵自己的奏折,就說:‘這就是那老一套(此套子也)。’對於直言激切,直接罵得很厲害的,有時萬歷皇帝全不動怒,說:‘這不過是沽名釣譽,如果重重處罰他,反倒成就了他的名聲。’”(《谷山筆塵》)

雒於仁說萬歷皇帝酒色財氣,酒沒什麽,色沒有確鑿證據,財有特殊原因,氣根本就不對,於是萬歷皇帝這次真動氣了,說要收拾雒於仁,首輔大學士申時行說陛下如果要處置雒於仁,無疑是承認雒於仁的批評是確有其事,外面的臣民會信以為真。最後,萬歷將雒於仁革職為民。在處理這件事的過程中,萬歷對申時行等人說:“他說朕好酒,誰人不飲酒?又說朕好色,偏寵貴妃鄭氏。朕只因鄭氏勤勞,朕每至一宮,她必相隨。朝夕間她獨小心侍奉,委的勤勞……朕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財皆朕之財……人孰無氣,且如先生每也有僮仆家人,難道更不責治?”

說完了酒色財氣,現在說萬歷皇帝二十年不上朝的問題,有清史大家說萬歷皇帝不郊、不廟、不朝、不見、不批、不講。所謂不郊就是不親自祭祀天地,不廟就是不親自祭祀宗廟,不朝就是不上朝,不見就是不接見大臣,不批就是不對大臣的上疏做批示,不講就是不參加經筵講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