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四口述(第2/6頁)

現在你要問他們整個架松村有幾個碑亭,他們說不上來。五個!張嘴就得說五個。這說的是大碑,不說小碑,小碑就是露天沒有碑亭的,大王墳也有,沒有碑樓。(大碑)這邊是滿文,那邊是漢文,一雄一雌。大王墳倆,一雄一雌,圈裏頭倆,一雄一雌。

定:我不懂這一雄一雌是怎麽個意思?

白:雄雌就是公母啊,公的、母的。

定:碑怎麽還有公母啊?

白:就是做的樣式不一樣啊。就是立的碑,一大一小,具體寫的什麽字,都是肅王的東西。那時候新墳的大山子後頭,那大楊樹,不是六棵還是七棵,反正七八棵吧,一個人摟不過來。西邊有一棵柳樹。靠大道上也有幾棵。那山子上頭都是松樹,一片松樹,柏樹,都是這個,那時候有點小風啊,一進山子“嘩——嘩——嘩——”響。過去到我們圈裏頭,老有幾片網,叫子呀,賀子鳥啊,都有。新墳的大山子現在都撂平了,解放以後,×××他們賣黃土啊,拉出去都給賣了。

樹現在這邊還有幾棵,就是在13號樓的後頭,還有一棵大槐樹,從槐樹西邊,整個在圈裏頭,給碑樓整個圍起來了,這樹枝都是橫著的。

[程:最細的枝都比這樹(指馬路邊碗口粗的樹)還粗哪,都是橫著的,用杉篙注33給架起來,六個人摟不過來的樹嘛,碑亭那亭子特好,夏景天兒特涼快在那兒。“文化大革命”才拆。]

白:不是,(碑亭)“文革”之前解放軍給拆了。乍一來他們是炮兵,六門大炮,整個兒把這馬路這邊,占了。不是1952年就是1953年,就是這兩年。

[李注34:都沒了,就剩一大殿。剩一大殿還亂七八糟。花園子拆啦,小廟拆啦,北邊那兩個碑樓也沒了。毀啦。]

定:我看見的那幾棵都是死樹。

白:那幾棵死樹是××家弄的。不信您去挖去,它絕對缺根。解放以後他沒轍啊,刨那根,刨這麽寬,這麽長,一棵樹刨三根兩根的,當劈柴使了。樹跟人似的,本來它就老。結果他進法院(應是監獄之誤)就進了二十幾年。現在活著的好像是三四棵吧,是在東北角,人給保護起來了,還真好。

2.肅王墳的看墳戶

[程:沒解放的時候,那架松圈裏頭沒人敢去。圈裏頭有西門,西門外頭是下馬石,南門外是上馬石,甭管你多大的官,你走到那兒,你也得下馬,下馬石早沒了。要是沒解放,(外人)跟這兒住不了,給您扒一層皮,這土霸王了不得,這解放我還受欺負呢。

定:這架松的墳圈方圓得有多少裏地啊?

程:沒有多少。小學校(指現在的勁松三小)就在那裏頭。

定:那他們一家有多少房啊?

程:嘿,那房可多了。都是看墳的房。有個七八十間吧。

定:看墳的都幹什麽,是不是都種地呀?

程:公家給關銀子,那會兒。我還沒看見過呢。還沒我呢。]

定:你們這幾家過去就是管看這肅王墳的?

白:哎,就是看墳頭的,就是這兒看墳。都是多少輩子的老住戶。說架松的老住戶,我這歲數都不算了,我這歲數之上算老住戶,那才成。先頭啊整個架松村,誰說有多少戶,讓他說他說不上來。我就告訴您,整個的架松村,36戶。後來了,一點一點地掰了,那就戶多了。

定:您說的36戶是什麽時候?您爺爺的時候?

白:哎。六個姓,36戶人。架松啊,有一外號:“哈一黨,夏一窩,誰家沒有關家多。”關家人多。剛才都說六姓,不全是。在這裏頭,像我們這戶是白家,我們家人少。哈家,曹家,夏家,關家,還有錢家……還不對,還有趙家,還有任家,任家人少,就一家。都是老住戶啊,都是大王墳、二王墳,娘娘墳,新墳。這你上外邊別人誰都說不上來。我是走不了,要是走得了咱們一塊兒去遛遛這幾個地兒。

大王墳有關家、白家、金家,金富貴,金世良是金富貴的父親;兩家趙家,趙文彬、趙文光;一家張家,一家鮑家,鮑志良。二王墳是馬家,馬什麽我說不上來了,就知道馬五馬六,現在活著都得一百多歲了。完了這邊拉,娘娘墳……

定:也是肅王的?

白:哎,有江家、夏家。也有的人都絕了。到這邊新墳呢,馬家、白家、王家、前河沿後河沿江家。架松圈裏頭,東邊拉,東門裏頭,姓夏的,夏慶福,老輩不知道叫什麽啊;西門一進門到南裏頭,姓錢,錢祥慈,九十多死的,剛死,沒有兩年。道北裏頭,關家,關家後頭,姓曹,曹松慶……你看佟家都不是咱們架松的人,佟××他媽是架松的姑奶奶,是左安門佟家的,他們是做轎子的。外潘家窯是大葦坑,大葦坑都是關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