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背後的兩位女性(第2/4頁)

魯迅對許廣平說:“你戰勝了!”

許廣平羞澀一笑。

27歲的許廣平和44歲的魯迅終於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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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10月8日,魯迅和許廣平來到了上海,住進了景雲裏23號。

但是,兩個人沒有住在一起。

在景雲裏,魯迅住二樓,許廣平住三樓。而且,魯迅二樓的住處,放的是一張單人床。對外,魯迅一直說許廣平是幫助自己校對文稿的助手。但是,大家都看得出來,助手不僅住進了魯迅家,而且親朋好友宴請魯迅時,都會同時邀請許廣平——魯迅的一些學生,其時已經開始稱許廣平為“師母”了。

魯迅為什麽還要那樣做?

於是,就要說到另一位女性,朱安。

朱安也出生在一個官宦家庭,父親做過縣令一類的官。但沒有許廣平那樣幸運,朱安的家庭非常守舊,完全是按照一個舊式女子的規範,去培養朱安的——如果還能用“培養”兩個字的話。

據朱安自己的回憶,小時候纏足,她疼得大哭,但母親告訴她:“好人家的女兒都是要纏足的!”等到要讀書的年紀,父親又告訴她:“女子無才便是德,好好的女孩子,讀什麽書,那些詩詞唱曲的,沒的把心念野了。”

所以,朱安沒有上過一天學,識字也不多,她所需要做的,就是乖乖地學些女紅、烹飪等持家的活計,做大家眼裏的“好人家的女子”。

朱安

很快,朱安就到了適婚年紀。朱安的和順恭謹是出了名的,於是周家老太太就將她定為自家的兒媳。周家雖然家道中落,但在當時也算是體面人家,所以朱家也是同意的。

在整個定親過程中,兩家人征詢了不少人的意見,但唯獨沒有問過未來的新郎和新娘的意見——他們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1906年6月,當時在日本仙台留學的魯迅,忽然接到母親的來信,說是病重,讓他速速返國。魯迅一回到家,卻發現家裏張燈結彩,原來,母親把他騙了回來,是為他安排娶親。新娘,就是朱安。

多少有些出乎大家的預料,婚禮時,魯迅沒有半點反抗,他戴上假辮(因留日後他已剪去辮子),帶了紅纓大帽,按照當地儀式,在新台門的神堂上,與朱安雙雙拜了堂,然後任由人扶著,去了新房。

只是那個新婚之夜,魯迅通宵達旦地看書。第二天,就搬到母親的房裏睡了。再過數天,就回日本繼續求學去了。

後來,魯迅對好友許壽裳這樣解釋自己的行為:“這是母親給我的一件禮物,我只能好好地供養它,愛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按照魯迅的解釋,他這樣做,一是為盡孝道,他甘願放棄個人幸福;二是不忍讓朱安做犧牲,在紹興,被退婚的女人,一輩子要受恥辱的;三是他當時有個錯覺,在反清鬥爭中,他大概活不久,因此和誰結婚都無所謂。

在許廣平進入魯迅的生活之前,魯迅就和朱安做了20年“名存實亡”的夫妻。魯迅一直在外,朱安就一如傳統的紹興太太般地做著家務,奉養著母親。

5

但是,許廣平的出現,不可能不引起朱安的內心波動。

在魯迅和許廣平在上海定居後,朱安租住的磚塔胡同“二房東”之一俞芳,曾這樣回憶自己和朱安的一段對話:

俞芳對朱安說:“大先生和許廣平姐姐結婚,我倒想不到。”

朱安回答:“我是早想到了的。”

俞芳問:“為什麽?”

朱安回答:“你看他們兩人一起出去……”

俞芳問:“那你以後怎麽辦呢?”

朱安說了一段這樣的話:“過去大先生和我不好,我想好好地服侍他,一切順著他,將來總會好的。我好比是一只蝸牛,從墻底一點一點往上爬,爬得雖慢,總有一天會爬到墻頂的,可是現在我沒有辦法了,我沒有力氣爬了。我待他再好,也是無用。”

俞芳回憶,朱安說這些話時,神情十分沮喪。

但讓朱安這只“蝸牛”徹底絕望的事隨後還是發生了:許廣平懷孕了。

在魯迅與許廣平的孩子周海嬰誕生後,魯迅的母親自然很高興,但朱安怎麽也高興不起來。於是婆婆狠狠地批評了她:有個孩子有什麽不好?

於是,朱安也不敢不高興了,相反,她慢慢認了命,又高興起來。她開始把周海嬰當作自己的兒子,自我安慰死後好歹有個子嗣祭奠她,不至於讓她做孤魂野鬼。

朱安對周海嬰的想念,是通過人代筆寫信(她識字不多)向許廣平表達的:“我聽說海嬰有病,我很記掛他。您要給他好好地保養保養。”“聽說海嬰研究無線電頗有心得,凡人有一技之長,便可立足,也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