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景泰在位日之功過(第3/3頁)

獻議易儲,不過逃死計,公等遽成之。今同等又下獄,脫諸人死杖下,而公等坐享崇高,如清議何?”謙以書示王文,文曰:“書生不知忌諱,要為有膽,當進一官處之。”乃以集知安州。按章綸之疏,於帝兄弟父子夫婦之間無所不涉,帝固恒流,無超人之度,其激而發怒,有以也。觀他人亦言之而不盡得罪,則綸之以激致禍,不畏違以疏間親之義,亦固以得罪為甘心矣。獄中逼引主使及交通南宮狀,則明與上皇以難堪,尤為帝之顯失。三年七月,殺內使王瑤。以禦用監阮浪侍上皇於南宮,上皇賜浪鍍金繡袋及鍍金刀,浪以與瑤,錦衣指揮盧忠見之,醉瑤酒,竊以上變,吉浪傳上皇命,以袋刀結瑤圖復位。帝震怒下浪、瑤詔獄窮治。術者仝寅為忠筮,言“此大兇兆,死不足贖”。忠懼,佯狂以冀免。商鉻及中官王誠言於帝曰:“忠病風,無足信,不宜聽妄言傷天倫。”帝意少解,乃並下忠獄,坐以他罪,謫廣西立功,錮浪於獄,磔瑤死。浪尋亦死。復辟後追贈浪,命儒臣立碑記之。所謂交通南宮,前此固已成獄矣。

五年七月,南京大理少卿廖莊疏言:“臣曩見上皇遣使冊封陛下,每遇慶節,必令群臣朝謁東廡。今上皇在南宮,願陛下時時朝見,或講論家法,或商榷治道,歲時令節,命群臣朝見,以慰上皇之心。”又言:“太子者,天下之本。上皇諸子,陛下之猶子也,宜令親儒臣,督書策,以待皇嗣之生。使天下臣民,曉然知陛下有公天下之意。”疏人不報。六年八月,莊以事至京,詣東角門朝見,帝憶前疏,大怒,命杖八十,謫定羌驛丞。天順初召還。成化初,官刑部左侍郎,卒贈尚書,謚恭敏。左右言:“事皆由鐘同倡,實罪魁。”帝乃封巨梃就獄中杖同及章綸各百,同竟死,綸死而復蘇,系如故。

《明史·廖莊傳》:“英宗在南宮,左右為離間。及懷獻太子薨,群小恐沂王復立,讒構愈甚。故鐘同、章綸與莊相繼力言,皆得罪。然帝頗感悟,六年七月辛巳,刑科紿事中徐正請間言事,亟召入,乃言:‘上皇臨禦歲久,沂王嘗位儲副,天下臣民仰戴,宜遷置所封之地以絕人望,別選親王子育之宮中。’帝驚愕,大怒,立叱出之,欲正其罪,慮駭眾,乃命謫遠任,而帝怒未解,已復得其淫穢事,謫戍鐵嶺衛。蓋帝雖怒同等所言過激,而小人之言亦未遽聽也。迨英宗復辟,於謙、王文以謀立外藩誅死,其事遂不白雲。”謙等謀立外藩之誣,事見後,此雲不白,則謂景帝之遷置沂王,選育親王子,明為帝所怒譴,而反與謙等同受誣也。景帝城府不深,私其子則有之,鏟除舊儲以絕人望,則絕無其意。英宗受群小之間,報怨已甚,其罪豈薄於景帝?《禦批》恒責景帝之不臣,此則君主之偏見也。

廖莊言厚待上皇諸子,以待皇嗣之生,是可知懷獻卒後,景帝原無他子,故未別立。皇後杭氏亦於七年二月崩。明年正月,帝不豫。壬午,十七日。英宗奪門復辟。丙戌,二十一日。改元天順。《史》於紀年,多以景泰為七年,八年即以天順紀元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