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三六章 禍福難料(第2/6頁)

本來謝遷對沈溪的崛起很擔心,生怕沈溪會影響司禮監掌印的選拔,對內閣造成極大打擊,但隨著此事發生,謝遷突然覺得一切又回到自己掌控中。

梁儲則按照謝遷的吩咐,下午離開文淵閣後,先去見了楊廷和,告知此事,讓楊廷和來日回內閣幫忙處理事務,同時將謝遷準備提拔靳貴和費宏入閣的情況予以說明。

楊廷和沒有過多評價,畢竟楊廷和也知道自己在內閣中僅位列第三,話語權相當有限。

梁儲從楊廷和府宅出來後,心裏覺得有些不安,不由自主讓車夫載著他往沈溪府宅而去,準備前去拜會沈溪。

對於次輔梁儲來說,行事沒有太多避忌,不跟謝遷一樣瞻前顧後甚至連見個人都需要思慮半天得失,梁儲覺得事態不尋常,心中便想一探究竟,等到了沈府後才知道沈溪已宣布閉門不見客。

但梁儲沒有罷休,讓沈家下人進去通稟,最後沈溪親自出來迎接梁儲入內。

“……本以為之厚你這一病,要臥榻多日。”梁儲有意無意說了一句。

這大概是對沈溪未來一段時間所做事情的一種提醒,既然稱病休息,那就要做出點兒樣子,不能有客人來你就出門來亮相,好像告訴別人你故意裝病,要跟皇帝作對一樣。

沈溪微笑著解釋:“在下不過是因為出征日久,身體太過疲憊,方向陛下請了幾日病假,用來休息調養,倒也不是病到臥榻不起的地步。”

梁儲點了點頭,沒將沈溪跟朱厚照產生隔閡的事情說明。

二人到了沈溪書房,梁儲發現原來沈溪正在整理文稿,很多稿件剛寫好,墨跡未幹,擺在一邊晾著。

沈溪指了指:“這不終於有閑暇,便將一些事情歸納匯總,整理出來,對韃靼一戰起始因由,中間具體細節到現在還沒有形成書面性報告,回頭怕是不少人想知曉。”

梁儲苦笑一下,明白沈溪並不是想出風頭,把這些書稿留給史官,而是對朝廷上下有個交待。

諸如沈溪因何要對韃靼用兵,帶兵進入草原後發生了什麽,跟韃靼人作戰是在怎樣的情形下進行的,具體作戰情況甚至一些特殊武器裝備的使用,都需要詳細說明,這也算是對天下人的釋疑。

梁儲幽幽嘆道:“做官做到你這個份兒上,真是不易。”

這話倒是梁儲的肺腑之言。

換了別人,或許不理解沈溪,但梁儲卻不同,因為他看到的是沈溪的兢兢業業,也看到沈溪作為年輕人進入朝堂遭遇的一系列白眼,這些其實跟梁儲當年的遭遇有很多相似之處,因而引發共鳴。

翰林體系中,文官所謂的歷練實質就是煎熬,不知要過多少年才可能出頭,其中多數人甚至熬不下去而選擇外放為官,苦心等候只是為了躋身朝官高層,梁儲看起來成功了,但想到自己於朝中面對很多事時的無奈,梁儲又覺得自己是個失敗者。

“請坐吧。”

沈溪不想跟梁儲探討太過深入的問題,至於對方是否能理解,並不在他的考量範圍之內,因為沈溪知道,就算梁儲能力不錯,謝遷還是無法將其做為接班人看待,問題就在於梁儲跟他較為親密的關系,會讓謝遷對於未來局勢產生某種擔憂,寧可跳過梁儲這個次輔直接栽培楊廷和。

坐下來後,二人沒有談論當下朝事,倒是敘說起了家常。

二人同為東宮講官,說到一些過往的事情,有許多共同的話題,尤其說到南方士林時,二人更覺親近,畢竟梁儲是粵省人,而沈溪是閩省人,而沈溪當初又曾為梁儲的恩師陳獻章舉行追思會,這又加深了一層關系。

閑話過後,梁儲頗為感慨:“之厚,你這休息的可真不是時候啊。”

一句話便體現出梁儲對沈溪當前遭遇的極大惋惜,甚至讓沈溪覺得梁儲這是有意往自己靠攏。

沈溪道:“叔厚兄何出此言?”

梁儲道:“陛下不理朝事,朝廷官員更應上下一心,打理好朝政,免得奸邪之輩擾亂朝綱,如今你卻凡事不理,在府上安然自樂,看起來你是清閑了,但若未來朝裏出了事,怕有你的罪受。”

沈溪微笑著搖頭:“叔厚兄此言謬矣,有謝閣老,叔厚兄以及朝中那麽多能人異士,在下是否在朝堂其實無關緊要,倒還不如在外為官來得踏實自在。”

沈溪表現出“不爭”的姿態,讓梁儲理解之余,又不免有些感慨。

梁儲是實在人,不會跟謝遷那樣想太多利益糾葛,對沈溪的同情流於表面,並不會刻意遮掩。

二人又談了一些當下時事,涉及朝廷年底核算和來年預算等事項,梁儲對於六部的事情比謝遷更清楚,因為梁儲這個次輔前一段時間乃是朝政的實際掌控者。